“就是看著清瘦了些,定是路上奔波,又光顧著讀書沒好好用飯。到了師父師母這兒,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樣,千萬別客氣。
師母得好好給你補補,會試在即,身子骨最要緊。你看你師父,如今是比年輕時……嗯,更顯穩重福態了,身子骨才結實。”
王明遠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師父那圓潤的臉龐和微凸的腹部,很難將眼前這位和藹的“胖師父”與師母口中“年輕時俊朗”的形象聯系起來,只得恭敬應道:“多謝師母關愛,讓師母費心了。”
崔夫人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以手扶額,笑道:
“瞧我,光顧著說話。仲默,你師兄崔琰,信中提及過,你可還記得?他聽說你要來,高興得什么似的。前幾日算著你們快到了,非得說要去城外驛站迎一迎,說免得你們人生地不熟。
這孩子,實心眼的很,怕是跟你們走岔了,這會兒還沒回來呢,我這就派人去尋他回來。”
說著,她語氣里帶上一絲對自己兒子“恨鐵不成鋼”的無奈,“你師兄啊,學問上要有你一半省心就好了。都快二十的人了,今年才得中了個舉人,這會試還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呢。你這次來了正好,有空多指點指點他,你們年紀相仿,也好說話。”
師兄?崔琰?
王明遠心頭一動,腦海中瞬間浮現出昨日在通州驛站外,那個被幾個婦人圍住、面容俊朗、身形挺拔、帶著幾分窘迫的月白長衫學子。
當時就覺得眼熟,此刻經師母一提,再仔細回想那少年的眉眼輪廓。
鼻梁挺直,眉眼清秀,雖然年紀尚輕,臉龐還帶著少年人的清瘦。
但那五官,若是忽略師父臉上的肉的話,分明與眼前的師父有著七八分的相似!
怪不得!若那人真是師兄,一切就說得通了,所以這樣看來師母所師父年輕時異常俊朗之說的確所不虛。
王明遠按下心中的恍然,面上不動聲色,恭敬回道:“勞煩師兄掛念,實在是我的不是,師兄家學淵源,天資聰穎,我還要多向師兄請教才是。不過昨日在城外驛站,我似乎……瞥見過一位與師父容貌相似的公子,想必就是師兄了,只恨當時未能認出,失之交臂。”
“那定是他無疑了!”崔夫人笑道。
“這孩子,就是太實誠。等他回來,非得說說他,接個人還能接岔了。”崔夫人語氣里雖是埋怨,卻透著濃濃的寵溺。
“好了好了,等他回來再說,別都站在這風口里說話了。”崔巡撫大手一揮。
“仲默,心恒,一路車馬勞頓,快進屋里暖和暖和。夫人,安排人上茶點。等琰兒回來,咱們再好好說話。”
一行人進了正堂,分賓主落座,丫鬟很快端上熱茶和好幾樣精致的京式點心。
堂屋布置得雅致而不奢靡,多寶格上擺放著幾件瓷器,墻上掛著幾幅山水字畫,透出書香門第的底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