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那日后,陳香身上確實有了些明顯的變化。
倒不是說他忽然變得健談或熱絡了,那不符合他的性子。
最明顯的便是作息。
以前狗娃勸他早點睡,別熬夜傷身子,他多半是淡淡“嗯”一聲,轉頭書房那盞燭火還能亮到后半夜。
如今再勸,他竟真的會合上書,洗漱睡下,雖比常人還是晚些,但已是大有改善。
甚至有幾次,狗娃起夜,瞧見隔壁書房的燭火竟比王明遠房里的熄得還早。
這日清晨,天光未大亮,王明遠如往常一般在小院空地處活動筋骨,打著那套熟悉的第八套廣播體操。
正做到伸展運動,一扭頭,就見院門口不知何時站了個清瘦的身影。
陳香穿著那身狗娃送他的新秋袍,倒是合身,就是襯得他臉更白了。
他也沒進來,就倚著門框,安安靜靜地看著,眼神里是他熟悉的、遇到疑難學問時的專注與探究。
王明遠動作沒停,沖他點了點頭算是招呼。
等他一套動作打完,收勢吐氣,陳香才邁步走進來,開口依舊是那股子認真探究的勁兒:“明遠兄,早。”
“陳兄早。”王明遠用布巾擦了擦額角的細汗。
陳香的目光在他身上掃了掃,又回想了一下剛才的動作,眉頭微微蹙起,像是遇到了什么難題:
“明遠兄方才所練的,是何種鍛體之法,感覺頗為奇特。
我印證《導引圖》、《抱樸子?內篇》乃至前朝《諸病源候論》中所述養生導引之術,皆未見過如此……繁復有序之姿。
其動作看似怪異,不合常理,然細觀兄臺發力流轉,似牽動周身大小肌群,由指梢至足尖,無一遺漏,暗合‘流水不腐’之理。不知此術源自何典?可有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