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鄭伯此次盟會執禮細節,《y梁傳》昭公十三年傳文中,于第二卷第七頁,自右起第九行始,有更詳盡記載,其描述與山長方才所‘鄭伯東向坐,獻酬不及介’之概括,在次序與儀節細微處,存有出入。其中提及介者受獻之禮,似非全然不及。”
“此外,《史記?鄭世家》對應此事記載,在卷四十二,倒數第三段,亦提及鄭國當時內政困窘,或可解釋其執禮為何顯得倉促簡慢,未必純然是國君失德。”
他一口氣說完,再次對山長行了一禮,語氣依舊恭敬,但內容卻像是一記記重錘,敲在每個人心上:“學生愚見,若綜合《左傳》之治國視角、《y梁傳》之儀節細節、《史記》之時局背景,或可對鄭伯當日處境與行為,有更立體之理解,而非僅以《曲禮》單一標準斷其得失。學生淺見,或有疏漏,還請山長指正。”
整個明思堂,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清瘦的身影。
王明遠也徹底傻眼了。
他自問記憶力算是不錯的,很多東西看一兩遍就能記個大概。
但像這樣……不僅精準指出山長引文的潛在局限,還能瞬間列舉出另外三部典籍的相關記載,甚至連哪本書、第幾卷、第幾頁、第幾行都記得一清二楚?!
這已經不是記憶力好的范疇了!
這簡直是……非人!
他此刻終于明白,為什么周圍的同窗都躲著陳子先了,為什么連山長看他的眼神都帶著無奈和頭疼了!
跟這樣的人一起上課,壓力太大了!
你隨便講點什么,他可能隨時都能站起來,引經據典、旁征博引地給你指出不嚴謹或者有爭議的地方,而且證據確鑿,頁碼行數都給你標得明明白白!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