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是半年前,他先收到了一封從秦陜輾轉送來的家書。
本以為是日常的平安問候,可信里頭說的內容,卻讓王明遠看著看著,心頭猛地一沉,捏著信紙的手指都下意識收緊了。
信上說,二嫂錢彩鳳和她爹錢鏢頭,竟已動身往西北邊關尋二哥王二牛去了!
家里爹娘開頭死活不同意,后來……終究是拗不過,點頭放了行。
他雖然遠在書院,但也從過往的朝廷邸報中知曉,自從老國公歸位后,邊關經歷過一段時日的躁動,目前已經暫時平穩,但是王明遠深知這之下的暗流涌動。
他急得在屋里踱了好幾圈,恨不得立刻插翅飛回秦陜,去攔下二嫂。
可冷靜下來一想,信在路上走了這么久,人怕是早已走了不知道多久,追是肯定追不上了,只能期盼一切平安。
但他也理解二嫂,理解那種至親之人音訊全無、生死未卜的煎熬,可理解歸理解,這心里的擔憂,卻是實實在在、沉甸甸地壓著。
這事兒他也沒敢瞞著大哥王大牛。
王大牛一聽,黑紅的臉膛瞬間就沒了血色,一個人在院子里悶頭轉悠了半宿。
“這個老二媳婦!犟驢托生的!邊關那是她能去的地界嗎?刀槍可不認人!”
他罵是這么罵,但他也知道,弟妹這是把二牛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
第二天一早,王大牛尋了個空,來到王明遠屋里,躊躇了許久,最終還是悶聲悶氣地開了口:
“三郎,我準備回秦陜了!雖說家里如今吃穿不愁,銀錢上也寬裕,但……終究是不便。
家里沒個頂事的壯年男丁守著,萬一……萬一再遇上點啥急事、難事,像這回那種嚇死人的流又傳起來,她們幾個婦人娃娃的,可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