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哇……娘!……娘!”是豬娃王定安的聲音。
王明遠一怔,心下詫異。
豬娃這孩子雖才三歲出頭,卻繼承了老王家一脈相承的好身板,長得虎頭虎腦,結實得像個小秤砣,性子也樂天,平日磕了碰了都很少哭鬧,這是受了多大委屈?
他忙起身朝院門走去。
剛走到廊下,就見院門“哐當”一聲被從外面撞開,一個小炮-彈似的身影哭著沖了進來,正是豬娃。
而讓王明遠眼皮猛地一跳的是――這黑胖小子懷里,竟死死抱著一塊足有臉盆大的石塊!
那石頭灰撲撲的,邊緣粗糙,看著就極為沉手,怕不下二三十斤重。
豬娃抱著它,小臉憋得通紅,胳膊上小肌肉都繃得緊緊的,跑起來腳步咚咚砸地,竟不見太多踉蹌,只是那石頭顯然極大影響了他的速度,使得他跑動的姿勢顯得有些笨拙又……力大無窮。
這似曾相識的一幕,瞬間擊中了王明遠的記憶深處,讓他恍惚間仿佛看到了多年前,同樣年紀、同樣抱著塊大石頭、滿院子追得狗娃嗷嗷叫的小版虎妞……
老王家這祖傳的力氣和“趁手兵器”,真是代代相傳,毫不走樣。
“哎呦我的小祖宗!”娘親趙氏聞聲先從灶房跑了出來,圍裙都來不及解,見狀嚇了一跳,“你從哪刨來這么個大石頭?快放下!仔細砸了腳!”
話音未落,二嫂錢彩鳳也快步從屋里出來,見到兒子這模樣,又是好氣又是心疼,連忙上前:“豬娃!怎么了?誰欺負你了?快把石頭放下,到娘這兒來!”
豬娃見到親娘,委屈更是決堤,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他雙臂一松,那大石頭“哐”一聲悶響砸在院子的地上,竟砸出一個小坑。
他也顧不上石頭,一頭扎進錢彩鳳懷里,哭得更大聲了,小身子一抽一抽:“娘……嗚嗚……他們……他們說我是叫花子!嗚嗚嗚……說我們是來張家吃白飯的叫花子!哇……”
錢彩鳳臉色瞬間就變了,摟緊兒子,一邊拍著他的背安撫,一邊追問:“誰說的?哪個混賬小子說的?慢慢說,說清楚!”
王明遠也皺起了眉,走到近前。
豬娃抽噎著,斷斷續續地敘述起來。
原來,上午豬妞帶著他,在張家大宅側門外的巷子里,和幾個附近住戶家的小孩一起玩。
就在豬妞回去取東西的功夫,巷子那頭住著的楊家的小孫子來了,那孩子約莫六七歲,穿著嶄新的綢緞褂子,身后還跟著兩個差不多年紀的玩伴。
那楊小少爺見豬娃面生,又看他穿著尋常的農家棉布衣褲,這衣褲雖然看著新,但在穿綢緞的孩子眼里,便是“窮酸”,便拿腔拿調地問他是誰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