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砸在地上,帶著金屬般的冷硬,“我要去敲登聞鼓,告御狀。”
“告……告誰?”王明遠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發干。
“告誰?”元滄瀾冷笑一聲,那笑聲里充滿了刻骨的恨意,“自然是告我那‘好父親’!告整個秦陜官場那些蠹蟲!告他們貪墨賑災款,草菅人命,欺君罔上!”
他語速不快,但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血淋淋的重量:“秦陜地動,天災固然可怖,但真正害死十幾萬災民的,不是地動,是貪腐!是那些層層盤剝、中飽私囊的畜生!”
王明遠聽得心頭巨震。
秦陜災情似有貪-污的風聲他近日似乎隱約也有耳聞,他原本還擔心是否會牽涉師父崔知府,正欲寫信求證,卻沒想到元滄瀾竟要親身卷入其中,而且是以這種決絕的方式!
“你……你舅舅那邊,不是已經在搜集證據了嗎?此事既然已上層知曉,何須你親自……”王明遠試圖勸阻,他深知“告御狀”意味著什么,那幾乎是九死一生,尤其是告的還是自己的生父和整個地方官僚體系!
“不夠!光有證據不夠!”元滄瀾打斷他,眼神銳利如鷹隼。
“朝廷黨爭傾軋,利益糾葛盤根錯節!這點風波,若無人以命去搏,以血去濺,很容易就會被他們壓下去!最后不過推出幾個替罪羊羔,不了了之!那我娘就白死了!那十幾萬冤魂就永無昭雪之日!”
他猛地逼近一步,抓住王明遠的胳膊,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顫抖,聲音卻壓抑著一種可怕的平靜:“明遠兄,你可知?我娘生前……早已察覺他的貪腐之事,屢次勸諫,反遭厭棄冷落,郁結于心,方至沉疴難起……地動那日,他棄她于危墻之下獨自逃命……我甚至懷疑,我娘的死,未必沒有他的默許和縱容!”
王明遠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竄上來,這人竟……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