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是更復雜的應用,開始講授“一元一次方程”。
王明遠想起了前世數學題里經典的“瘋狂的水池管理員”問題――一個水池,一根進水管灌水,一根出水管放水,問同時打開多久能灌滿。他稍作改編,將水管變成了古代更常見的“引水渠”和“排水渠”。
周老太傅聽完題目,捋須沉吟片刻,眼中便露出了然之色,笑道:“此題妙哉!看似嬉戲,實則暗合《九章》之術,而且這列方程求解,步驟清晰,更易掌握。”
他不僅迅速用王明遠教的“一元一次方程”解出了答案,還引申開去,談論起地方水利工程中統籌工役、計算土方的重要性,讓王明遠受益匪淺。
另一道“驛使相遇”題――兩名驛使從甲乙兩地相向而行,已知速度和各自動身時間,問何時相遇――周老太傅更是興趣盎然。
他一邊用王明遠教的解法演算,一邊感慨:“此法用于計算驛路傳遞軍情、公文之時辰,乃至大軍行進會合之期,皆大有可為!若早年戶部與兵部核算錢糧、調度兵馬時,能有此清晰算法,當可省去許多推諉扯皮之事。”
又是短短幾次授課,周老太傅已經將一元一次方程的應用掌握得爐火純青,甚至開始觸類旁通,詢問是否有解決更復雜數量關系的辦法。
王明遠心中暗驚,這學習能力實在太恐怖了。
他不得不開始提前思考下一步的教學內容:是講解多元一次方程組?還是開始講解一些簡單幾何圖形的面積、體積計算,這些在丈量田畝、計算倉儲時極為實用?
他這邊絞盡腦汁地備課,另一頭,周老太傅給他“回課”時,更是毫不含糊。
當周老太傅得知王明遠選擇的“本經”是《春秋》時,眼中閃過一絲贊賞,心中則也暗暗感嘆道:“《春秋》微大義,非心思縝密、善于推演者不能深究。此子能選此經,可見心志。怪不得能于算學一道有此創見。”
不過,這些王明遠就不得而知了。
周老太傅講解《春秋》,從不拘泥于字句訓詁,而是直指核心。他往往從一個看似簡單的歷史事件記錄出發,層層剖析其背后的禮法、權謀、得失。
他又會結合當前朝堂時事或地方治理的實例,讓王明遠嘗試用《春秋》義理去分析評判。
這種高屋建瓴、經世致用的講學方式,讓王明遠仿佛推開了一扇新的窗戶,對《春秋》的理解瞬間提升到了一個新的層次,以往許多晦澀難懂之處,竟豁然開朗。
但同時,每次課后都需要消化吸收大量的信息,精神上的消耗極大。
如此一來,王明遠每天的時間被擠壓得滿滿當當。
白天要上書院的常規課程,完成課業;課余要準備給周老太傅的算學“課件”;晚上還要復習消化周老太傅講授的經義精髓。
他幾乎取消了所有的休閑娛樂,連吃飯走路時都在腦子里默誦經義和注疏。
與此同時,王明遠得到周老太傅青睞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在書院里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