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信墨吹干,小心封好,王明遠心里踏實了不少,無論成與不成,這總歸是一個有利的機會。
這邊茯茶的風波剛平息,書院的教學又添了新內容。
這日課上,周教諭講完一段經義,并未如往常般布置課業后便宣布散學,而是頓了頓,目光掃過底下眾學子,清了清嗓子道:“今日課業便到此。另有一事,需告知諸位。”
所有目光齊刷刷投向堂上,帶著些許疑惑。
周教諭面色如常,緩緩道:“自我岳麓書院創立之初,先輩便立下規矩,書院所育,當為‘通曉世務,明體達用’之才,而非只知尋章摘句、不通人情世故的腐儒。故而,‘禮、樂、射、御、書、數’君子六藝,亦是我院課業重要組成,從未偏廢。”
底下響起一陣極輕微的騷動,學子們交換著眼神。
六藝?這名詞大家自然不陌生,自幼讀圣賢書都見過。但在許多地方官學乃至私塾,往往只重“書”、“數”,“禮”,且流于儀式,至于“樂”、“射”、“御”,更是紙上談兵,或干脆棄之不顧,畢竟科舉也不考這個。
周教諭仿佛看穿了眾人的心思,繼續道:“修習六藝,非為嬉戲玩樂。旨在陶冶性情,滌蕩俗慮;強健體魄,以免孱弱;開闊視野,增長見聞。于爾等日后立身處世、仕途交際、乃至教化百姓,皆大有裨益。且音律可和人心,射御可壯膽魄,此皆為君子之涵養。”
他頓了頓,目光變得更為肅然:“故此,書院商議,自明日起,每隔一日,午后增設‘六藝’修習課。明日,便從‘樂’始。”
“樂?”這下,底下的騷動聲明顯大了些。
有人面露興奮,摩拳擦掌;有人則一臉茫然,不知所措;更多像王明遠這樣,出身寒微、此前所有心思都撲在經義科舉上的學子,臉上均是或多或少露出了窘迫和為難的神色。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