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知咋的,特別想家,想奶做的這口面片,我就求劉大叔讓我用用后灶,試了試!沒想到真成了!”
他越說越得意,小胸脯挺得老高:“看來我不光打聽消息在行,做飯也行嘛!嘿嘿,原來不讓我讀書,我-干啥都能成功!是不是,三叔?”
王明遠看著他這副“快夸我”的憨樣,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汗濕的頭發:
“是是是,我們狗娃厲害著呢!干啥都行!將來回家,就給爺奶、給你虎妞小姑露一手,讓他們都嚇一跳!”
“嗯!”狗娃重重點頭,臉上洋溢著滿足和自豪的光芒。
叔侄倆就著書桌,分食著那一大盆熱氣騰騰的燴面片。
簡單的食物,卻因為飽含了鄉愁和心意,顯得格外美味,屋子里安靜下來,只有咀嚼和喝湯的細微聲響。
吃著吃著,狗娃的速度慢了下來,他扒拉著碗里的面片,忽然小聲問:“三叔,你說……這會兒,爺奶、我爹娘、虎妞小姑、豬妞還有二嬸和小豬娃……還有二叔……他們都在干啥呢?吃飯了沒?吃的啥?”
王明遠夾面的筷子頓了一下,他抬起頭,望向窗外。
岳麓山的夜空,星影稀疏,一彎新月掛在山巔,清冷的光輝灑下來,遠處傳來隱約的蟲鳴。
他沉默了一會兒,輕輕嘆了口氣,聲音溫和而肯定:
“他們啊,肯定也正在吃飯吧。
也許……你奶也正好也做了燴面片,你爹和你娘正捧著大海碗唏哩呼嚕地吃。
虎妞肯定又在逗豬妞搶肉臊子玩……
二哥在軍營里,不知道吃不吃得慣……”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千山萬水,落在了那座熟悉的農家小院里:
“他們肯定也和我們一樣,正在想著我們。
想著我在書院用不用功,身子好不好;
想著狗娃有沒有調皮,干活累不累……
一家人,不管隔多遠,心總是連著的。”
狗娃聽著,沒再說話,只是低下頭,用力地、大口地吃著碗里的面片,仿佛要把那濃濃的思念和家的味道,全都吃進肚子里,好好珍藏起來。
齋舍里,油燈的光暈溫暖而柔和,將兩個人影投在墻上。
那碗來自千里之外的配方、復刻了家鄉味道的燴面片,熱氣裊裊婷婷,氤氳著化不開的思念。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