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吹浮沫,慢悠悠地呷了一口,才道:
“你可知,我與府學的柳教諭,乃是多年故交?”
王明遠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柳教諭?他瞬間明白了什么,心頭涌起一股難以喻的暖流和感激。
原來……原來背后是柳教諭!
崔知府看著他的表情變化,微微一笑,證實了他的猜想:
“不錯。柳老頭對你,可是推崇備至啊。
他說你天資穎悟,根基扎實,更難得的是心性沉穩,胸有丘壑,尤其那份務實濟民的心思,遠非尋常只知死讀書的學子可比。
他深知你心中藏著不少利國利民的良策,只是……”
他頓了頓,目光變得深邃,
“只是這官場,并非僅憑一腔熱血和滿腹經綸就能暢行無阻的。
柳老頭自己便是前車之鑒,他當年才學不斐,卻因性子太過耿直,得罪了上官,蹉跎半生,只能屈居府學教諭一職。
他怕你重蹈他的覆轍,一身才學抱負,最終埋沒于鄉野,或是折戟于這官場的傾軋之中。”
崔知府的聲音低沉了幾分,帶著一絲感慨:
“所以,他才懇請我收你為徒。
不是讓你跟我學那些風花雪月、吟詩作對的清流學問,而是要教你如何在波譎云詭的官場中生存、立足,如何在不違背本心的前提下,把你想做的事情做成!
如何用最小的代價,撬動最大的改變,真正去‘造福一方百姓’!
若只是想找個教你詩詞歌賦的師父,他柳老頭自己就能收你,
甚至拜托他在岳麓書院的長子也能收你,何必舍近求遠,托到我這里?”
王明遠聽著,只覺得鼻尖一陣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