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一排號舍里,幾個學子睡得四仰八叉,其中一個半邊身子都快滑出狹窄的號舍了,腦袋歪在門框上,口水拉得老長。
一個路過的衙役皺著眉,用刀鞘不輕不重地捅了捅那學子的胳膊:“哎!醒醒!掉出來了可算作弊啊!”
那學子一個激靈,猛地驚醒,手忙腳亂地縮了回去,臉上還帶著懵懂和驚恐。
王明遠沒心思看熱鬧。
他感覺小腹有些發脹――他每日清晨都有如廁的習慣。
院試要連考三天,他昨天忍著沒怎么喝水,就是算計著盡量把“大事”壓縮在一天一次,最好在清晨人少時解決。
他招呼不遠處一個衙役告知要去廁所,那衙役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走過來,熟門熟路地掏出那個熟悉的、刻著“屎”字的木頭戳子,在王明遠的試卷上“啪”地蓋了個鮮紅的印記。
王明遠嘴角抽了抽,心里暗罵這規矩真夠膈應人的,但也只能認命,快步跟著衙役走向那氣味愈發濃郁的茅廁區域。
解決完生理問題,回來時感覺渾身都輕松了些。
他簡單用帶來的手巾打濕擦了擦手臉,又灌了兩小口水潤潤嗓子,便重新坐回那冰冷的木板凳上。
攤開卷子,昨天答完的第三題還得再檢查一遍。
檢查完沒有疏漏后,他便開始看第四題。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
這道題比前幾道更抽象,也更考驗對儒家心性論的理解深度。
他略作沉吟,在草稿紙上寫下破題思路:
“性乃天授,道循性生,教為修道之途。三者如根、干、枝,本末相承……”
他結合朱子“存天理,滅人欲”的注解,又融入一些王陽明“致良知”的影子,論述“性”是天賦,“道”是順應天性而行的準則,“教”則是通過學習和修養來體認并踐行此道的過程。三者環環相扣,缺一不可。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