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盡量讓自己的論據變得有據可依,哪怕他沒下過地,此刻也只能說略通農務。
然后又組織了一下語,盡量說得清晰明白:
“學生以為,蝗災起時,首重安民......”
崔知府聽得極為認真,手指無意識地在扶手上輕輕敲擊。
待王明遠說完,他沉默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贊賞,隨即又化作一聲沉重的嘆息。
“好!說得好!條條出自鄉野見聞,卻又切中時弊!”
突然,崔知府重重一拍扶手,臉上那彌勒佛似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憂慮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懣。
這突然的操作讓王明遠嚇了一跳。
“小小年紀,能有此見地,此等務實之策,著實不凡!
比朝中某些尸位素餐、只會空談‘天人感應’、‘無為而治’的老匹夫,強了何止百倍!”
他站起身,踱了兩步,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
“什么‘蝗乃天譴’、‘當修德自省’!什么‘無為而治,靜待天和’!
全是狗屁!豫-西府那邊,赤地千里,餓殍遍地!
易子而食的慘劇,本官已接到不止一樁!
那些高居廟堂、錦衣玉食的老匹夫們,可曾見過路邊餓死的枯骨?可曾聽過孩童饑餓的啼哭?
他們一句‘天意’,就想推卸責任,置萬千黎民于不顧!著實可恨!可惡!”
說到激動處,崔知府又猛地一掌拍在書案上,震得筆架上的毛筆都跳了一下,身上的肥肉也緊跟著一顫一顫的。
胸膛起伏,顯然氣得不輕!
王明遠站在一旁,看著這位白白胖胖,瞧著軟乎乎的知府大人突然爆發的怒火,心中大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