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劉承文捏著兩份試卷,眉頭擰成了川字。
案頭堆滿了其他考生的卷子,但能讓他反復推敲、難以取舍的,唯有這兩份。
一份署名張允,永樂鎮人士,文章錦繡,辭藻華美,引經據典信手拈來,詩賦更是清麗脫俗,策論條理分明,看得出家學淵源深厚,是標準的“才子”模板。
另一份,也是出自永樂鎮人士,屬于那個他在考棚內駐足觀望,字跡令他眼前一亮的王明遠。
此子經義闡釋不落俗套,常有發人深省之語,尤其那道策論,務實具體,直指要害。
甚至讓他萌生了將此策略加完善上報州府、充作今年政績亮點的念頭。
只是……那首七絕句《春耕》,實在過于平實寡淡,比之張允的珠玉在前,簡直判若云泥。
“才情……新意……字……詩……”劉縣令喃喃自語,指尖在兩份卷子上來回滑動。
案首之位,不僅關乎考生前程,更關乎他這父母官取士的眼光與標準。
若取張允,穩妥;若取王明遠,則彰顯了他更重實學與新見的偏好,他著實糾結。
窗外的打更聲音臨近,催得他心煩意亂。
最終,他長嘆一聲,將王明遠的卷子鄭重放在了最上面。
字,是讀書人的門面,更是心性;策論,關乎民生治理,乃為官之本。
至于詩賦,終究是錦上添花。
他提起朱筆,在擬定好的名單首行,用力寫下了“王明遠”三個字。
“來人!按此名單,寅時末刻,衙外張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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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榜這日,天剛亮,王明遠就被大哥從被窩里“拔”了出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