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市委書記要來調研,而且來得如此突然,攪動著整個金安縣都不得安寧,各級各部門連夜籌備,通宵達旦。縣委辦的人更是連軸轉,秘書科在準備丁光耀發稿,行政科一部分下去到調研點上蹲守,一部分布置會場,人手不夠把信息科、機要室的也抽過來,一直工作到天亮。

這一晚,喬巖也沒合眼,前半夜幫襯著童偉校對稿件,后半夜和新調來的副主任韓振東聊了會兒,快到天明時才蜷縮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早上7點鐘準時出現在賓館1號樓下等候。

吃過早飯,丁光耀來到辦公室修改了一通材料,然后率領四套班子領導,乘坐考斯特中巴車到金安縣入口處等候。

上午10時,掛著江ba0001車牌的中巴車出現在視野中,丁光耀下車整理了下衣服,站在路邊迎接。

到跟前時,車子緩緩停下。丁光耀和江國偉快步走到車門口,市委書記馮開誠從車上下來,滿面春風與其握手,叫上倆人上了自己的車,直奔第一個調研點。

第一站是玉明山風景區,是上任書記耗資十幾個億打造的旅游景點。出發點是好的,可由于資金斷裂停工擱置,成為金安縣誰都不愿揭開的傷疤。

玉明山,在南江省算得上名山,境內斷崖高起,群峰崢嶸,陽剛勁露,臺壁交錯,蒼溪水湍,流瀑四掛,是不可多得、極為罕見的自然風景區。

每當雨后,群山被薄霧環繞,瀑布飛流直下,乘船溯河而上,山的雄偉,樹的挺拔,水的柔軟,風的自由,景的優雅,令人驚嘆。如果真正開發出來,不次于臨江縣的萬昌湖風景區。

在開發之初,要打造成全國最大的漂流基地。據說要和國家跳水隊、游泳隊合作建設訓練基地。而在半山腰上,還建成了星羅棋布的度假別墅。因為對生態破壞極大,還被環保部緊急叫停,通報批評。這也算是被迫停工的又一大誘因。

喬巖小時候放假經常來這里玩,圈地開發后再沒來過。這次再來,確實變化很大,一些基本的旅游設施已經安裝上,但由于沒人管,早已破壞的面目全非。

中巴車在風景區門口停下,風景區管委會的人不知從哪弄來了電瓶車,丁光耀陪著馮開誠,還有市委秘書長萬宏達乘坐一輛車。江國偉和幾個縣領導緊隨其后,喬巖和童偉他們在最前面帶路,后面還跟著記者,七八輛車浩浩蕩蕩向景區駛去。

喬巖第一次見馮開誠,一米八的大高個異常魁梧,這種身材在官場上不多見,丁光耀往跟前一站顯得十分瘦弱。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銅鈴眼,懸膽鼻,闊嘴巴,嘴唇厚,耳朵大,尤其是兩道眉毛,眉端上挑,眉心重壓,濃密而有神,像極了古代畫師筆下的大將軍,威風凜凜,英姿勃勃。

有些人是自帶官相官威的,或許早些年不是如此,需要日積月累的養成,大浪淘沙的蛻變,煙酒茶的浸泡,萬千人的奉承,慢慢地改變行舉止,塑造形象。真正成長為高級干部,往那里一站,氣場全開,所向披靡。

有時候,他們更像是演員,甚至比演員更懂得扮演什么角色,如何拿捏分寸,表露情感。喬巖參加工作后,聽得最多的一個詞就是揣摩。揣摩領導的心思,揣摩上級的意圖,揣摩談話對方的心理等等,一開始他不懂得為什么要揣摩,有什么說什么不就行了。時間一長,才明白這個詞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