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巖猶豫再三,還是說了出來:蔡經理,我聽說你姥爺是突發疾病去世的,之前因為你父親的事一直在上訪,這兩者之間說有關系也有關系,說沒關系也扯不在一起。事情既然發生了,入土為安是最好的慰藉。
丁書記很牽掛趙主席,他在市里參加封閉式培訓,專門安排李海平副書記前去慰問。我想說的是,有人肯定要借此事做文章,你作為長外孫,且是領導干部,一定要保持定力,不受他人蠱惑,平平安安讓逝者安息。
蔡偉聽聞后冷笑,道:你別替姓丁的說好話了,我姥爺的死,和他有直接關系。還有你,是丁的最大幫兇,你以為我們家的人能輕易饒了你們嗎
喬巖不急不慢道:上次我和你說過,你父親的案子省紀委督辦的,而且省領導專門簽批的,你以為我能有那么大本事左右省里嗎,還是丁書記能違抗命令拒不執行。對于這件事,你父親都能釋然,你們怎么還鉆牛角尖走不出來
還有,如果丁書記下死手認真查辦,你以為你們能像現在一樣站在這里嗎已經給足了很大面子,希望你能好自為之。通過幾次接觸,我覺得你識大局,顧大體,這次,希望也能站在全局考慮問題,而不是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
蔡偉丟掉手中的煙狠狠踩滅,看著喬巖陰冷地道:喬巖,丁光耀在金安縣也就幾年光景,而你作為土生土長的金安人,可能這輩子都離不開這里,想過丁光耀走后你的結局嗎我奉勸你,給自己留條后路,別把路給堵死了。
你回去告訴丁光耀,這件事沒完,要么他把我整死,要么我整死他!
說完,憤怒離開。
談判失敗。這是喬巖預料到的結果。換位思考一下,這事確實有些強人所難。
此時此刻,喬巖內心非常復雜。倒不是蔡偉的那些話影響到他,曾經是紀檢干部,現在是領導秘書,不管那份職業都是站在正義的一邊,不能因為對方的強大而無原則妥協。如今社會,膽小懦弱的人永遠是被人排擠的弱者,而手段強硬的人始終掌握著主動權修改游戲規則。
在辦蔡小虎案件之初,喬巖就想過將來會被打擊報復,而且對方也這么做了,各種手段都來了一遍,不照樣好好地站在這里嗎。至于丁光耀將來調走了,那是后話,至少現在沒人敢動他。
他感到焦慮的是,金安官場正如丁光耀所說,宛如一盤散沙,沒有凝聚力和戰斗力,更沒有向心力和團結力。如同各路諸侯瓜分天下,以利益當先各自為陣,造成這種惡果并不是丁光耀所為,而是上任書記楊長春和縣長江國偉內耗斗爭的結果。
丁光耀來后向改變這種格局,并沒有人支持他,得到的回應是來自四面八方的抵抗。他們從來沒想過讓家鄉發展,只要自身利益不受損害怎樣都行。丁光耀如同沖鋒在前的勇士,單槍匹馬,孤軍奮戰,挑戰各個利益集團。
就好比趙光明的事情來說,縣委解決如此之事還不是輕而易舉完全沒必要讓他一個小人物來解決。可現在無人可用,或者說靠得住的人鳳毛麟角。丁光耀能不著急嗎,他比誰都急,遲遲不調整人事自然有他的道理。
跟著丁光耀這段時間,喬巖慢慢揣摩到對方的心思。他不下鄉調研,不找干部談話是故意為之。因為他分不清誰是誰的人,誰有可靠可信,讓各路妖魔鬼怪耐不住寂寞陸續現身后,再像擠膿瘡一樣各個擊破。頑瘴痼疾,必須刮骨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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