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到辦公室,室主任田文斌的電話又打了進來。喬巖起身進了里面的休息室,接了起來。對于這位啟蒙老師,他還是非常尊敬的。
田文斌沒有客套,直截了當問道:“說話方便嗎?”
“方便,您說。”
“我聽說你接手了蔡小虎的案子,有這事嗎?”
喬巖異常驚愕,昨晚張書堂找自已談了話,僅限于他倆人知道,這才一晚上功夫,都傳到在京城住院的田文斌耳朵里去了。他不知道如何回答,選擇了沉默。
田文斌似乎猜到了什么,接著道:“喬巖,你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各方面都非常出色。正因為你很優秀,才不想讓你受到傷害。你還年輕,很多事沒經歷過,千萬別受他人蠱惑而沖動。”
“你知道我為什么請病假嗎,就是不想接蔡小虎的案子。整個紀委,沒人敢接,更沒人敢辦!蔡小虎的能量是通天的,多少事、多大的事都能給壓下來,更別說你了。”
“我和你說實話,紀委內部有蔡小虎的人,縣領導也會替他說話,你是辦不下去的。聽我一句勸,把這個案子推了,就是張書記找你都不能答應。”
“他是外鄉人,在金安縣待不長,過幾年就提拔走了。而你作為本地人,將來一直在金安生活工作,沒必要去得罪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田文斌又補充道:“在金安縣,沒有秘密可。我在京城都能知道,估計蔡小虎比我知道得更早。張書記人不錯,也想干事,但我不得不懷疑他的動機,是否在利用你,你一定要保持頭腦清醒,千萬不能迷失方向。”
田文斌的話字字璣珠,句句在理,讓喬巖產生了動搖。可現在說什么都晚了,已經答應對方了。再要推辭,張書堂會怎么看他。
從內心講,喬巖還是愿意接這個案子的,一方面是獨立辦案挑戰自我,另一方面內心深處激發出的欲望。看到徐德福尸l的那一刻,震驚、憤怒、悲涼噴薄而出。如果沒人站出來主持公道,這個世界正義何在?張書堂利用也罷,重用也好,他是站在正義的一邊,站在金安的發展高度,難道就眼睜睜看著金安縣一直落后嗎?
喬巖依舊沒回應。田文斌似乎感覺到什么,苦口婆心道:“喬巖,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如果非要辦也可以,但要把握分寸和尺度。過段時間我就回去了,吃不準的地方就問我,踩進泥淖里想出來就很難了。”
案件還沒開始查辦,就來了一堆說辭。喬巖相信,田文斌是真心為他好,至于其他的,他現在無法判斷。難道就這么放棄嗎?
掛電話前,田文斌道:“張書記委托馬福良和我談話了,我即將調離二室,到干監室工作,由你主持二室工作。這是好事,也是壞事,你要讓好準備。”
案件還沒開始偵辦,各路人馬已經出動在阻攔。馬福良要以借調的名義將其支開,田文斌是設身處地為他著想,讓喬巖壓力倍增。莫名其妙已經跳入這個漩渦,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要不是母親打電話,喬巖都忘記吃午飯時間了。他頂著違反紀律的壓力,把舉報信帶在了身邊。這就好比一個定時炸彈,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
回到家中,喬巖疲憊不堪躺在沙發上,手里還緊緊攥著手提包。母親杜愛霞見狀,心疼不已。坐在一邊撫摸著額頭道:“巖兒,你沒事吧?”
喬巖強打起精神,笑了笑道:“我沒事,中午什么飯,我餓了。”他已經連續兩頓沒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