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野沒有立刻接話,手指依舊在膝蓋上無意識地輕敲著,眉頭微蹙。
病房里一時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陳金生見陳野沉默,心中更是焦灼,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壓低聲音:
“陳野,我知道我這個請求可能有些過分……但是……”
“但是……我這次回去,前途未卜,對手在暗處,手段又如此狠辣……”
他深吸一口氣,艱難地開口:“我想……我想從你這里借幾個人!”
“最好是有些真本事的!”
“你放心!我會給他們的家人留下足夠多的報酬……”
他其實是章讓陳野陪他回去一趟。
但徐鳳嬌剛生產,孩子還沒滿月,這個時候讓人家丈夫遠行,他實在開不了這個口。
陳野抬眼看向陳金生,對方眼中那份近乎絕望的懇求讓他心頭一動。
他自然聽懂了陳金生的弦外之音――不僅僅是借人,更深層的,是希望自己能親自出馬。
他對香港的了解,僅限于陳金生平日的描述和一些零碎的信息。
那里魚龍混雜,形勢復雜,此去必定風險重重。
自己剛剛解決了吳有南這個心腹大患,本想好好陪伴妻兒,安穩度日……
“陳野,”
徐鳳嬌輕柔卻堅定的聲音打破了沉寂,“要不要問問振國大哥?看他能不能幫上點忙?”
她看得出丈夫的為難,主動提出了一個可能的方向。
彭振國是軍人,身份特殊,或許能提供一些不一樣的幫助。
陳野緩緩搖頭,否定了這個提議。
“這又不是要打仗,目前具體什么情況我們也不知道,對手是誰、目的為何,一概不清。”
“振國大哥的身份敏感,最好還是不要輕易插手這類事情為好。”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陳金生,又看了看徐鳳嬌,眼神復雜。
內心深處,一個念頭在盤旋――或許,自己應該陪陳金生走這一趟。
陳金生是他的重要合作伙伴,更是朋友,朋友有難,不能袖手旁觀。
更何況,陳金生的爺爺是愛國商人,曾為國家出過力,于情于理,也該幫一把。
只是……這一去,歸期難料。
留下剛剛生產的妻子和初生的幼子,他心中實在難以割舍。
徐鳳嬌與他夫妻連心,從他細微的神色變化中,已然讀懂了他的掙扎與傾向。
她沉默了片刻,放在被子下的手悄悄握緊,然后又緩緩松開,仿佛下定了決心。
“如果……你覺得能幫上忙,陪金大哥去一趟香港也行。”
“家里有媽她們在……你不用擔心。”
這話一出,陳野和陳金生都愣住了。
陳金生更是猛地抬起頭,連連擺手,語氣激動又充滿愧疚:
“不行!絕對不行!”
“鳳嬌妹子,你這剛生完孩子,正需要人照顧的時候,我怎么能把陳野帶走?”
“這……這太不像話了!”
他臉上火辣辣的,為自己剛才那一閃而過的念頭感到無比羞愧。
“金大哥,你不用這樣。”
徐鳳嬌微微笑了笑,那笑容在她略顯蒼白的臉上,顯得格外溫婉而堅強。
“你對我們一家怎么樣,我們都記在心里。”
“現在你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我們要是袖手旁觀,那才叫不像話。”
她說著,目光轉向陳野,眼神溫柔而堅定:“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家里,但金大哥這事更急。”
“如果能幫上忙,咱們不能袖手旁觀!”
陳野望著妻子,心中百感交集,一股暖流與歉疚交織著涌上心頭。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他不再猶豫,轉頭對陳金生沉聲道:“金生大哥,我陪你回去。”
“陳野,這……”陳金生又是感動又是無措。
“就這么定了。”
陳野語氣果斷,“時間緊迫,我們得盡快動身。”
“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些事必須安排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