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進門,就聽到里面傳來一陣笑罵聲。
推門進去,只見青松、白楊、山鷹、獵犬四人正圍坐在屋里的小桌旁,桌上放著瓜子花生,還有一副撲克牌。
獵犬臉上已經被貼了好幾張紙條,隨著他呼吸一吹一吹的,看起來頗為滑稽。
白楊則一臉得意,顯然戰績最佳。
“喲,陳野同志來了!”山鷹最先看到陳野,笑著站起身打招呼。
其他幾人也紛紛放下手里的牌,獵犬趕緊把臉上的紙條扯了下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兩聲。
“看來各位小日子過得挺滋潤啊。”陳野笑著打趣,自己拉過一張凳子坐下。
青松給他抓了把瓜子,笑道:“可不是嘛,這清河縣地面上,現在太平得都快讓我們幾個覺得自己是吃閑飯的了。”
他這話帶著玩笑,但也多少反映了實際情況。
自從老虎崖事件之后,吳有南那一伙人如同人間蒸發,再沒弄出什么動靜。
清河縣里乃至市里的治安,在經歷了一番暗流涌動和后續的整頓后,反而呈現出一種異樣的平靜。
“胖了點。”陳野目光掃過四人,很肯定地說。
尤其是獵犬,原本剛毅的臉龐線條似乎都圓潤了些。
獵犬摸了摸自己的臉,甕聲甕氣地說。
“天天不是蹲著就是閑著,頂多在黑市里晃悠兩圈,這身上都快閑出銹來了。”
陳野接口道:“說起來,你們幾個在黑市里,現在名頭倒是挺響。”
“那些倒騰東西的,見了我們都客客氣氣喊一聲‘哥’。”
他們四人身手不凡,在外人看來背景神秘,經常能弄到一些稀罕物件。
久而久之,在黑市那個魚龍混雜的地方,反而形成了一種超然的地位,等閑沒人敢招惹。
陳野抓起幾顆瓜子,一邊嗑一邊看似隨意地問道:“最近,就沒聽到點別的什么風聲?”
“周邊縣市,有沒有什么特別的事?”
山鷹搖搖頭:“我們也留意著,除了之前打聽到的槍擊事件,最近再沒聽說類似的事情了。”
青松補充道:“現在這天寒地凍的,大雪封路,就算真有什么牛鬼蛇神,估計也都縮起來貓冬了。”
“想找線索,難。”
陳野點點頭,心里明白他們說的在理。
又在青松他們這里坐了會兒,聊了聊黑市里的一些趣聞和最近物資流通的情況,陳野便起身告辭了。
走在回小院的路上,天空又飄起了零星的雪花,落在臉上,冰冰涼涼的。
街道上的行人比前些日子少了許多,都裹著厚厚的棉衣,行色匆匆。
偶爾能看到幾個戴著紅袖章的人走過,但神態比起一年前,似乎少了幾分凌厲,多了幾分平常。
陳野敏銳地注意到了這種細微的變化。
他想起之前和鄭衛東聊天時,對方隱約透露出的口風,上面對于經濟活動的管制,似乎有了一絲絲松動的跡象,不再像過去那樣一味地嚴防死守。
“風向,好像真的在慢慢變啊……”
陳野心里默念著。
這種變化是緩慢的,不易察覺的,但對于他這樣一個知道歷史走向的人來說,卻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冰面下悄然涌動的春潮。
這對他未來的規劃,無疑是重大的利好。
只是,一想到至今下落不明、如同毒蛇般隱藏在暗處的吳有南。
陳野心底那絲因時代變遷而帶來的喜悅,就又蒙上了一層陰影。
那老家伙,就像一顆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爆炸的炸彈,始終讓他無法完全安心。
他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將這份隱憂暫時壓下。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照顧好即將臨產的妻子,守好眼前的這份安寧。
回到小院,徐鳳嬌還在炕上做針線活,旁邊的爐子上坐著水壺,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滿屋都是溫暖的煙火氣。
陳野撣掉身上的雪花,換上家居的棉襖,坐到徐鳳嬌身邊,看著她專注的側臉和手中那件漸漸成型的小衣服,心中一片寧靜。
外界的風風雨雨,時代的悄然轉變,似乎都被隔絕在了這方溫暖的小天地之外。
“剛才又下雪了。”陳野輕聲說。
“嗯。”
徐鳳嬌抬起頭,對他溫柔一笑,“今年這雪,下得倒是比往年勤些。”
“瑞雪兆豐年嘛。”
陳野握住她有些冰涼的手,用心暖著,“明年,肯定是個好年景。”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