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名單上,從縣里幾位主要領導的秘書,到商業局、計委等部門的實權科長。
甚至是一些平日里不起眼的辦事員,只要在過去兩個月里與悅來飯店有過接觸的,全都被記錄在案,需要逐一進行談話了解情況。
一時間,公安局幾間空閑的辦公室和會議室都被臨時改成了談話室。
被請來“協助調查”的人們表情各異,有的一臉茫然,有的惴惴不安,有的則強作鎮定。
鄭衛東披著外套,坐在一間小會議室里,對面是兩位表情嚴肅的公安干警,其中一位正是唐隊長。
他臉上還帶著被從睡夢中叫醒的疲憊,但眼神已經恢復了平日的清明和沉穩。
“鄭主任,打擾你休息了。”
唐隊長語氣還算客氣,但公事公辦的姿態很明顯。
“按照規定流程,我們需要向你了解一些關于悅來飯店,特別是其負責人賈蘭花和賈建仁的情況。”
“請你回憶一下,你與他們是如何結識的,有過哪些接觸,談過哪些內容,越詳細越好。”
鄭衛東揉了揉眉心,并沒有因為被深夜問話而流露出任何不滿。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有條不紊地敘述。
“我第一次接觸悅來飯店,大概是在兩個多月前。”
“當時他們是以投資考察的名義來的,手續齊全,縣里也很重視這類投資……”
他事無巨細,將幾次見面的時間、地點、在場人員、談話的大致內容都復述了一遍。
“……總的來說,我和他們接觸有限,僅限于工作層面。”
鄭衛東最后總結道,目光坦然地看著唐隊長。
“唐隊,我知道規矩,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一定全力支持。”
“我只想問一句,這悅來飯店……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唐隊長記錄的手頓了頓,抬起眼,看著鄭衛東,沉吟了一下。
鄭衛東是縣里重點培養的干部,背景清白,能力突出。
而且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他與悅來飯店的牽扯確實不深。
但紀律就是紀律,他不能透露太多。
“鄭主任,具體案情還在偵查階段,我不便多說。”
唐隊長語氣緩和了一些,“但可以告訴你的是,問題非常嚴重,涉及國家安全。”
鄭衛東瞳孔微縮,緩緩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他知道“國家安全”這四個字的分量,心中也是凜然。
類似的情景在公安局其他房間里同時上演著。
有的人記憶模糊,支支吾吾。
有的人急于撇清關系,反復強調只是公務往來。
也有少數人,在面對公安干警銳利的目光和接連的問題時,額頭開始冒汗,眼神閃爍不定……
這一夜,清河縣許多有頭有臉的人物,注定無眠。
與縣城里許多人徹夜難眠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靠山屯的陳野昨晚睡得相當不錯。
心里有了初步的計劃,讓他頭一沾枕頭就沉沉睡去,一覺到天亮。
――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灑在炕上,陳野神清氣爽地起床。
吃過母親王蘭做的熱乎乎的苞米茬子粥和貼餅子,又看著媳婦兒徐鳳嬌因為懷孕而略顯慵懶卻滿足的側臉,他心里一片寧靜。
“媳婦兒,我今天得去縣城一趟,可能得待上幾天。”
陳野放下碗筷,對徐鳳嬌說道。
徐鳳嬌聞轉過頭,臉上露出一絲關切。
“又要出去?昨天才從回來,就不能多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