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來飯店的位置雖然并非縣城最繁華的地帶,但臨近中午,街上的人流量也不算小。
他背著一個明顯不對勁,而且渾身血跡,看起來像是沒了氣的人,自然引來了不少行人的側目和指指點點。
“誒,你看那人……背的是個啥?咋一動不動呢?”
“嚯!那么多血!不會是死人吧?”
“光天化日的,這……”
面對一些膽子大的人上前詢問。
黑三只能強打精神,硬著頭皮,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解釋道。
“沒……沒啥大事!”
“我……我兄弟!喝……喝多了,不小心摔……摔溝里去了!”
“看著嚇人,其實……其實沒多大事,回去歇歇就好,歇歇就好……”
他這番漏洞百出的說辭,配合著他自己同樣狼狽不堪、眼神閃爍的模樣,實在沒什么說服力。
但好在,大多數人秉承著“各掃門前雪”的原則,雖然覺得可疑,但也沒誰真的非要刨根問底或者站出來阻攔。
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這樣,黑三靠著這點僥幸和路人的“冷漠”,艱難地、一步一步地挪回到了悅來飯店的后門。
――
后院里,錢貴正焦急地踱著步子,不時望向門口。
當他看到黑三如同從鬼門關爬回來一般,踉踉蹌蹌地撞開門,背上還背著明顯不對勁的吳繼宗時,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他一個箭步沖上前,幫忙將吳繼宗放下來,伸手一探鼻息,又摸了摸脖頸的脈搏。
冰涼!
毫無動靜!
錢貴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眼前猛地一黑,身子晃了兩晃,差點當場暈厥過去。
他扶著門框,聲音都變了調,帶著哭腔:“少……少爺……少爺他……?!”
黑三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靠著墻壁,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他臉色慘白,嘴唇干裂,眼神渙散,喘著粗氣斷斷續續地把他們進山后的經歷說了個大概。
“……錢……錢管事……我……我盡力了……實在是……對方太……太厲害了……”
黑三的聲音越來越弱,充滿了絕望和后怕。
一直在廂房內緊張等待的美智子,聽到外面的動靜也快步走了出來。
當她看到院子里吳繼宗那具毫無生氣的尸體,再聽完黑三那雖然零碎但信息量巨大的敘述。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
完了!
全完了!
進山的六十多號人,幾乎是他們能動用的全部核心力量,如今看來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看情況,井口中村那邊估計也兇多吉少。
而最關鍵的是……吳繼宗死了!
“王爺”吳有南的獨子,死了!
美智子甚至可以想象到,那個老家伙得知這個消息后會是何等的暴怒和瘋狂!
他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進行報復,所有與此事相關的人,恐怕都難逃牽連!
她自己這個慫恿吳繼宗進山,并且未能保護好他的“情人”,絕對是首當其沖!
一股巨大的恐懼和寒意瞬間攫住了她。
她下意識地伸手,撫摸著自己那微微隆起的小腹。
那里,是“吳繼宗”留下的種。
之前,這只是她用來進一步控制和利用吳繼宗、鞏固地位的棋子。
但現在,吳繼宗一死,這個尚未出世的孩子,恐怕……
是她眼下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保命底牌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