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感受到權勢的好處后，顏旭都有些忍不住意動，要不要繼續走科考之路。

雖然當今朝廷處在末期，可基本盤還未徹底崩盤，只要上層別拼命作死，出現類似土木堡之變，安史之亂，靖康之變的大事，再支撐個幾十年還是沒有問題的。

唯一的問題是，上層能忍住不作死嗎？

想到這，顏旭就感到頭皮發麻。

上輩子看歷史，覺得王朝末代時，滿朝文武一個個都在秀智商下限。

明明是全天下最聰明也是最有權勢的人，卻干出蠢貨都干不出來的事，哪怕明知是死路一條，也死不悔改。

實際上不是他們看不到，也不是他們不想改，而是大勢已成，誰敢違逆大勢，就如那螳臂擋車一般，只會留下后世清名，卻留不下身家性命。

顏旭雖人不在朝堂，卻并非對朝堂上的事一無所知。

如今朝堂上的黨派之爭越演越烈，他想要像祖輩一樣當個孤高清貴的官，太難太難，就算不要實權也一樣，因為名望也能成為攻擊人的武器，而只要有價值，就別想置身事外。

權小事多，還身不由己，腦子進水了才跳進去。

所以顏旭才把姐夫捧上去試試水，若是合適，再尋求入場的機會，若是不合適，那就不蹚渾水，等著改朝換代。

實際上他的預感是對的，老丈人在北地生活了幾十年，為什么臨老了卻想到南方找個退路，就是因為提前察覺到了危機。

北地的重要性不而喻，可這些年朝廷運送的糧草跟餉銀卻越來越少，勞役也越來越不足，導致邊軍兵將在忍饑挨餓的同時，還得自己修補城墻整備軍械，士氣越發低落，已經出現了大量逃兵。

作為釘子的城寨年久失修，作為防線的邊軍士氣低落，作為基石的百姓民不聊生，北地不亂就沒天理了。

可朝堂上的百官卻振振有詞，北地幾十年沒有大的戰事，為何還要年年耗費如此巨大，不如把錢花在刀刃上。

這不是睜眼說瞎話？！

為何北地幾十年沒有大的戰事，還不是因為那些能歌善舞的游牧民族在年年打草谷的小規模試探中知道打不過，所以才會如此老實。

等你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就會知道他們除了跳跳舞，還會殺殺人。

問題是沒用，上面的大佬不是不知道，可各自利益團體上上下下伸手要錢的人太多，滿足不了這些人，人心就散了，他們的權利也會隨之削弱。

就連和珅去救災，都要先將賑災銀挪出大半喂飽下面的官員，因為他很清楚，這錢若是不給，下面的人有得是辦法陽奉陰違，甚至暗中克扣，最后受災的還是百姓。

當然了，這筆額外的開支里，和珅會給自己留下最豐厚的一份，畢竟他不拿，下面的人誰敢拿。

誰給的錢多，誰的支持就多，誰帶來的利益大，誰就是大佬，就是這么現實。

大家加入黨派都是奔著錢去，都是為了利益來的，就別提愛國這種影響他們撈錢跟享受的話了，反正國家又不是他們的。

而且不管皇帝換成誰，都需要他們來幫忙治理天下，所以有什么好怕的。

正是抱著這種態度，朝廷這架馬車明明快要散架了，依然不停下修理，反而快馬加鞭地朝懸崖沖去，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