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后,晨光正好,鐵蓮道長立在顏家門前,身上的月白道袍漿洗得挺括,襟擺繡著淡淡的云紋,襯托出幾分出塵的氣質。
這是顏旭讓莊上從府城雇來的巧手繡娘趕制的,幾位弟子也是一人兩套,不過還在趕工中。
鐵蓮道長背著手,看著莊上忙忙碌碌的人,能夠感受到他們的滿足與活力。
在聽到腳步聲后,鐵蓮道長轉身向走來的顏旭行了個道禮。
“顏公子,貧道師徒今日便動身前往鏡湖府,特來告辭。”
顏旭上前半步,聲音溫和卻透著懇切。
“道長此去并非久居,隨身帶一兩位弟子足矣,不若讓其余弟子留下,也好幫著照看家妹,等道長在鏡湖府站穩腳跟,只需一紙書信寄來,弟子們再動身也不遲。”
鐵蓮道長臉上不由掠過一絲遲疑,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帶著八個弟子外出,威風是威風,可一天的花銷,一兩銀子都打不住。
車船要花錢,三餐要花錢,住宿要花錢,衣服破了要補,鞋子壞了要換,哪一樣不花錢,更別提還要練武。
光是想想就頭大,所以權衡片刻,鐵蓮道長還是厚著臉皮選擇讓七個弟子都留下陪伴最小的關門弟子,然后獨自前往鏡湖府。
大不了秋收后,酒泉鎮擂臺賽,她來幫忙壓陣,還了這份人情。
心里有了打算后,鐵蓮道長便聽從顏旭的安排。
與之前趕路時風塵仆仆萬事煩心不同,這次出行根本無需那么麻煩,顏家本就有跑水運的船隊前往鏡湖府,安排一艘便可。
鐵蓮道長登上最寬敞的那艘客船時,艙內早已備好干凈的被褥與果腹的點心,船尾更有廚子隨時候著,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來。
隨著船槳輕搖,只載一人的客船,順著水路一路南下,用不了多久,就能直達鏡湖府,比走陸路省事得多。
站在船頭,看著碼頭處送行,卻只知道傻笑的幾個徒弟,鐵蓮道長忍不住直搖頭,不得不感嘆,收顏瑩為徒還真是收對了。
同時也想起了下山時師父的話,山上修的是道,是超凡脫俗,山下修的是緣,是人情世故,并沒有高下之分。
她收顏瑩是緣,遇到顏公子是人情世故,正如師父所,也是修行。
不過顏公子對妹妹的愛護之情,讓她心生感慨,是真舍得。
想到這,她不由摸了摸背著的玄鐵尺,這是顏公子代替妹妹送的拜師禮。
無量觀弟子使用的長劍雖非名匠打造,也稱得上是一柄利器,與其相擊,竟然觸之即碎,玄鐵之名,當之無愧。
說是玄鐵尺,實則是鎢鋼條,一厘米厚,三厘米寬,長六十厘米,重達五斤,經過特殊處理后呈現純黑色,一看就不同凡響。
這玩意就算普通人掄起來,都能把鐵腦殼砸開花,更別說鐵蓮道長這樣的道家高手了。
鐵蓮道長天生臂力驚人,用的兵器是江湖非常罕見的骨朵錘,也就是她手里拿著的拂塵。
別看扎馬尾,實則通體精鐵打造,一頭是尺來長的鐵柄,一頭是拳頭大的鐵蓮花,掄起來跟戰錘沒啥區別。
哪怕穿著重甲,挨上一錘,都得讓你嘔出幾十兩血,可見兇殘。
這樣的兵器也只有天生力大者能用,正巧鐵蓮道長不光力大,還有一身精純的道家內力,自創了一套火中金蓮二十四式的錘法,即能單獨使用,又能配合無量觀的劍法。
眼下換成玄鐵尺,以尺做劍,更是如虎添翼,不亞于雙持狂戰。>br>船影漸遠,顏旭站在碼頭卻輕輕搖了搖頭,對鐵蓮道長此行,并未抱太大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