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嘴角一揚,“他們以為自己藏得很深,其實每一步都在留下痕跡。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些痕跡連成線。”
她笑了:“那你剛才說撤,其實是故意的?”
“當然。留在那兒才是真傻。你以為我想半夜闖個鬼廟當探子?我又不是話本里的愣頭青。”
“那你也不是啥正經世子。”她撇嘴,“整天裝瘋賣傻,坑蒙拐騙樣樣精通。”
“能活著不好嗎?”他聳肩,“你要是在京城看見一個世子天天讀兵書練劍法,皇帝第一個宰了你。”
她說不過他,低頭玩手指。過了一會兒又抬頭:“那接下來呢?總不能在這干坐到天亮吧?”
“當然不。”他把紙條收好,從包袱里翻出一本破舊的小冊子,“這是我之前從善堂順出來的日程簿,里面有些記錄用了同樣的符號體系。對比一下,說不定能找到更多線索。”
他翻開冊子,一頁頁對照。阿箬也湊過去看。兩人頭碰頭地研究起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
油燈閃了閃。
忽然,蕭景珩手指一頓。
“找到了。”
“什么?”
他指著一行極小的標注:“三月初七,山莊啟壇,迎‘月使’歸位。備牲禮九,火引三,候血契。”
下面還有一句:“影蛇聽令,不得延誤。”
“影蛇?”阿箬念出聲,“這名字聽著就不吉利。”
“不是名字。”他眼神冷下來,“是組織代號。‘影衛’負責情報傳遞,‘影蛇’應該是行動部隊。等級更高,直接聽命于核心人物。”
“那個‘月使’呢?”
“不清楚。但能在山莊‘啟壇’,說明地位極高。可能是個象征性領袖,也可能掌握某種秘術。”
“等等。”阿箬突然反應過來,“你剛說三月初七?”
“對。”
“今天幾號?”
“三月初五。”
兩人同時沉默。
也就是說,兩天后,那座廢棄山莊就要舉行一場重要儀式。而他們手里只有一張殘缺的紙條和半本日程簿。
“不能再等了。”蕭景珩合上冊子,“明天必須想辦法確認山莊現狀。不能光靠猜。”
“怎么確認?飛過去看?”
“不用。”他想了想,“我們可以找個由頭進城打聽。比如……迷路的兄妹想找親戚,聽說那邊有座老宅?”
“又是兄妹?”她瞪眼,“你上回還說我是你妹妹,這回又來?”
“不然怎么說?夫妻?主仆?”
“你敢說我是你丫鬟我立馬走人。”
“行行行,妹妹就妹妹。”他擺手,“關鍵是別引起懷疑。我們要表現得像個普通百姓,順便套點話。”
“那你得學會裝可憐。”她斜看他一眼,“你現在這副臉,一看就是吃香喝辣的公子哥,誰信你找*妹妹找到城外去了?”
“我會演。”
“你會個錘子。上次在客棧說書,你講個笑話全場靜默,差點被人扔雞蛋。”
“那次是節奏沒踩準。”
“你還記得節奏?我以為你連臺詞都背錯了。”
“重點是我說完成功引起了注意,任務完成。”
“那是你砸了桌子才鎮住場子的好嗎!”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吵起來,屋子里緊繃的氣氛反倒松了些。
油燈燒到了底,火苗跳了兩下。
蕭景珩吹滅燈,在黑暗中低聲說:“睡一會兒。天一亮就開始干活。”
阿箬沒應聲,摸黑找了堆干草躺下。
外面風還在吹。
柴門縫里透進一絲涼氣。
蕭景珩靠著墻坐著,手里捏著那張紙條,指尖慢慢摩挲過那個雙蛇纏月的圖案。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睜著。
沒有睡意。
他知道。
這張紙條打開的不是一個地點。
而是一場風暴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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