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把工具包塞進袖口,活動了下手腕。“那就按計劃來。先探村,后報信。拿到證據再動手。”
“嗯。”蕭景珩閉上眼,“養會兒精神。到了叫我。”
她沒再說話,轉頭看向窗外。外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見,但她知道,路一直在往前。
車輪滾滾,馬蹄踏碎夜色。
不知過了多久,車速慢了下來。
簾子被掀開一條縫,冷風猛地灌進來。車夫探頭,聲音壓著:“前面岔路,走哪條?左邊通老鴉嶺,右邊繞青坡溝。”
蕭景珩睜開眼。“走左邊。”
“可老鴉嶺不好走,石頭多,馬容易摔。”
“走左邊。”他又說一遍,語氣沒變,但車夫立刻縮回頭,不再多問。
馬車拐上左道。路面更顛,每一下晃動都像要把骨頭震散。
阿箬咬牙撐住,低聲罵了句:“這路是給人走的?”
“越是難走的路,越少人盯。”蕭景珩說,“他們不會想到我們選這條。”
“你倒是精。”她揉著腰,“下次能不能挑個舒服點的法子?比如騎馬?”
“騎馬目標大。”他說,“馬車不起眼,趕夜路的商旅多了去了。沒人會注意。”
“也是。”阿箬嘆氣,“我就認命吧。”
車內再次安靜。兩人各想各的事,但心照不宣——這一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兇險。
因為他們要動的,不再是邊角勢力,而是深埋在朝廷里的根。
不知何時,風停了。
車輪聲在空曠山道上顯得格外清晰。
阿箬忽然坐直。“等等。”
“怎么?”蕭景珩睜眼。
“剛才那個彎道……”她皺眉,“路邊是不是有堆石頭?”
“嗯。三塊疊著,像個小塔。”
“那是暗號。”她說,“我在西北流浪時見過。馬幫用來標記安全路線。有人走過,沒出事,就壘石頭示意。”
“你的意思是……”蕭景珩聲音沉下。
“有人比我們先來過。”阿箬盯著窗外,“而且是最近。”
車內空氣一下子緊了。
蕭景珩的手再次按上劍柄。這一次,指節發白。
“車夫。”他忽然開口,聲音不高。
“在咧。”簾子外傳來回應。
“你常走這條路?”
“那可不,跑了八年了,閉著眼都能摸到渡口。”
“那你見過路邊壘石頭嗎?”
車夫沉默了一瞬。“見過……但不是這個月。”
“什么時候?”
“大概……五天前吧。那時候還有人說是‘新規矩’,往后走夜路都得留記號。”
蕭景珩和阿箬對視一眼。
五天前,正是鷹七送信遇害的時間。
“停車。”蕭景珩說。
“啊?”
“停車。”他重復,“我要下車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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