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不上廁所,你能發現他們換崗提前了半個時辰?”
“行行行,你功勞最大。”他舉手投降。
“還有那次,你讓我假裝被抓,引他們說出計劃。”她瞇起眼,“我被綁在柱子上,你在外頭聽著。我說一半,他們突然要砍我手——你沖進來的時候,臉都白了。”
“我沒有。”他否認。
“你有。”她盯著他,“你手里劍都抖了。”
“風太大。”
“你哄鬼呢。”
蕭景珩閉嘴了。
“其實我知道。”她聲音輕下來,“你嘴上不說,但你在乎。你不是不在乎,你是不敢太在乎。怕一在乎,就亂了分寸。”
他沒反駁。
“可現在不怕了。”她說,“因為你也學會了,有些事,不用一個人扛到底。”
“嗯。”他應了一聲。
“那你現在最怕什么?”她問。
他想了想:“怕你們出事。”
“那我呢?”她又問。
“你最不怕死。”他看她,“所以我最怕你不要命地往前沖。”
“可我不是活著回來了?”她笑,“每一次。”
“下一次不一定。”他語氣重了些。
“沒有下一次。”她說,“這一仗打完,咱們就能喘口氣了。”
“不會停的。”他望著遠處,“燕王倒了,北狄還在,朝里還有人盯著咱們。但這沒關系。”
“為什么?”
“因為我不再是一個人了。”他說,“以前我怕失敗,是因為失敗了就什么都沒了。現在我不怕,是因為就算我倒了,還有人能接著走這條路。”
阿箬靜靜地看著他。
然后她笑了。
不是那種夸張的、逗人的笑,是很輕、很暖的一下。
她腳尖停住了。
頭微微偏了偏,靠近他肩膀一點,但沒真的靠上去。
“你知道我最喜歡現在哪一點嗎?”她問。
“哪點?”
“我可以放心地說‘我在’。”她說,“以前我說‘我在’,是想換來一口飯。現在我說‘我在’,是因為我想站在你旁邊。”
蕭景珩看著她。
很久。
然后他也笑了。
不是那種紈绔式的、滿不在乎的笑,是很認真、很輕的一下。
他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
動作有點僵,像是不太習慣表達。
但她沒笑話他。
遠處,歌聲漸漸弱了。
營地只剩下值守的燈火。
風還在吹。
阿箬忽然問:“你說……咱們以后還能一塊喝酒嗎?”
蕭景珩說:“能。”
“那下次,我請你。”
“你請?你有錢?”
“我有功牌。”她晃了晃胸口掛著的銅牌,“能換酒。”
“行。”他點頭,“我等著。”
她笑了,腳尖又開始輕輕點地。
兩人依舊站在坡上,沒動。
身后的營地安靜,前方的山影沉默。
但他們都知道,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蕭景珩的手還搭在她肩上,沒放下。
阿箬也沒有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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