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竄上來,紙角發黑卷曲,字跡一點點消失。
阿箬站在門口,看著他燒完最后一角,輕聲說:“他們不會再聯手了。”
“早就不是了。”蕭景珩把灰燼吹散,“剛才那不是談判,是撕臉。表面上說合作,實際上已經在防對方背后捅刀。”
“下一步呢?”阿箬問。
“等。”蕭景珩坐回椅子,“他們現在不敢打,怕我們撿便宜。但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先下手為強。”
“那我們就給他們一點風。”
“已經在做了。”蕭景珩抬眼,“讓老張去流民堆里散個消息——說明天夜里,有人要在亂葬崗挖龍脈,得者得天下。”
“這謊太假了吧?”阿箬皺眉。
“越假越好信。”蕭景珩笑,“人一慌,連狗叫都像天啟。他們現在看誰都像叛徒,聽什么都像陰謀。我們不用騙,只要推一把。”
阿箬點點頭,忽然想到什么:“對了,鷹七說前朝頭目離席前,悄悄下令調‘赤焰營’回防祖祠?”
“嗯。”蕭景珩眼神一冷,“不是對外,是對內。他在防江湖組織偷襲。”
“那邊呢?”
“江湖首領也傳了密令——召回三位游方長老,布‘九幽陣’。”
“那是護山大陣。”阿箬瞇眼,“不是用來打人的,是用來守老巢的。”
“所以。”蕭景珩靠在椅背上,聲音很輕,“同盟死了。他們現在不是盟友,是對手。接下來不會一起對付我們,而是互相盯著后背。”
阿箬笑了:“那你是不是該慶祝一下?”
“不用。”蕭景珩搖頭,“贏一半而已。他們還沒打起來。只要一天不真動手,就有重新聯手的可能。”
“那就讓他們動手。”阿箬眨眨眼,“我們可以……再送點禮。”
“比如?”
“比如。”她走到地圖前,手指一點,“讓一個‘叛逃’的江湖弟子,帶著‘機密’投奔前朝。里面寫——江湖組織準備在明晚子時,用九幽陣反噬前朝祖祠,斷他們龍脈。”
“狠。”蕭景珩點頭,“趙無歸肯定信。他這種人,最看重祖宗血脈。”
“那我們再讓一個前朝細作‘意外’被抓。”阿箬繼續說,“招供說趙無歸打算在三天后火燒煉尸營,滅口所有江湖弟子。”
“雙殺。”蕭景珩笑了,“他們要么先下手,要么等死。”
“對。”阿箬收回手,“我們不碰他們一根手指,但他們遲早會自己掐死對方。”
蕭景珩站起身,走到帳口。外面夜色沉沉,營地燈火安靜。他知道,這一夜過后,邊關不會再平靜。
鷹七走進來,低聲說:“剛收到消息。前朝那邊,已經開始往祖祠運棺材了。”
“運棺材?”阿箬一愣。
“準備死戰。”蕭景珩冷笑,“他們在等對方動手。”
“江湖那邊呢?”
“煉尸營今早清空了三百具尸體,全轉移到地下密室。守衛翻倍,連親信都不讓靠近。”
“他們在藏底牌。”阿箬說。
“也在準備拼命。”蕭景珩回頭,看向地圖上那道裂開的縫隙,“好戲,要開始了。”
阿箬走到他身邊,輕聲說:“你說他們會不會突然醒悟,發現是我們搞鬼?”
“會。”蕭景珩點頭,“但他們已經停不下來了。猜忌一旦種下,就像火進了干草堆。你想撲,也撲不滅。”
他抬手,輕輕拂去肩上一點灰塵。
遠處,一聲馬嘶劃破夜空。
緊接著,一匹快馬沖出前朝營地,直奔江湖據點方向。
馬背上的人穿著前朝服飾,懷里抱著一個木匣,封得嚴嚴實實。
鷹七瞇眼看了會兒,低聲說:“那是……調令匣?”
“不是調令。”蕭景珩搖頭,“是戰書。”
阿箬看著那匹馬消失在夜色里,忽然笑了:“你說,他們打開盒子的時候,會是什么表情?”
蕭景珩沒回答。
他只是靜靜站著,聽著風聲,等那一聲雷落下。
馬蹄聲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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