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她的手,慢慢把戒指套進她無名指。尺寸剛好。
“此生不負,縱天下負我。”他說。
她抬頭看他,眼里有淚光,但沒掉下來。她忽然起身,踮腳靠近他胸口,拉開他衣袋,把紅繩結塞了進去。
“你也收好。”她說,“這是我打的第一個同心結。”
他低頭看著她,笑了。不是平日里裝紈绔那種笑,也不是朝堂上周旋時的假笑,是真真正正,從心里透出來的笑。
他坐下,挨著她,兩人靠在一起。外面還在放炮仗,一聲接一聲。
她靠在他肩上,輕聲說:“你說咱們以后去南陵住嗎?”
“當然。”他說,“我還答應帶你去看海。”
“海有多大?”
“比西北的荒原還大,一眼望不到邊。”
“那咱們的孩子,以后能在海邊撿貝殼嗎?”
“能。你想讓他學文還是習武?”
“都行。只要他像你,聰明點就行。”
“像你才好,機靈,會騙人飯吃。”
她推他一下,笑了。笑聲很輕,落在他耳朵里,像春天的風。
他抬手撫了撫她發髻上的金簪,忽然想起什么,從懷里掏出個小布包。
“差點忘了。”
他打開布包,里面是那件粗布裙的一角。她逃荒時穿的,袖子被老鼠咬破的地方,還留著用頭發線縫的痕跡。
“你怎么留著這個?”她愣住。
“你說要留著給孩子玩。”他說,“我就剪了一角,做成護身符,將來掛在他們腰上。”
她眼眶一下子紅了。她沒哭,只是緊緊抓住他的手。
外面天色漸暗,晚風穿窗而入,吹動帳簾。燭火映在墻上,影子疊在一起,分不開。
他低頭看她,發現她眼皮有點沉,白天太累,撐不住了。
“睡會兒吧。”他說,“明天還要回門。”
她嗯了一聲,躺下時還不忘把腳縮進被子里。他給她掖好被角,自己也脫鞋上床。
兩人并排躺著,都沒睡。
“蕭景珩。”她忽然叫他名字。
“嗯。”
“我們現在……真的是夫妻了?”
“真的。”
她笑了,閉上眼,手慢慢搭在他胳膊上。
他看著她睡著的樣子,心跳慢了下來。這么久以來,第一次覺得心踏實。
外面最后一聲炮仗響起,夜歸于寂靜。
他伸手熄了燈。
黑暗中,她的呼吸均勻,他的手一直握著她的。
遠處城樓傳來三更鼓。
他忽然睜眼,聽見屋頂瓦片有輕微響動。
不是風。
有人踩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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