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那片升騰的暮色,聲音很輕,卻很穩:“但這一步,我們走對了。”
阿箬站在他身后,沒再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片刻后,她忽然想起什么,從懷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對了,這是我在南市一家茶館聽見的,幾個腳夫在念順口溜,我趕緊記下來了。”
蕭景珩接過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寫著:
“世子出手不一般,
貪官抖得像篩糠。
米價穩來稅也減,
百姓都說好江山!”
他看完,忍不住笑出聲,“這押韻都湊不齊,也能傳開?”
“接地氣嘛!”阿箬得意,“比那些文縐縐的奏章管用多了。”
蕭景珩把紙條折好塞進袖中,“行,回頭賞那幾個腳夫一頓酒肉。”
“要不要我也編一個?”阿箬摩拳擦掌,“就叫《蕭景珩の炫酷改革日記》?”
“打住。”蕭景珩翻白眼,“你要敢往街上貼這種名字,我就把你發配去掃茅房。”
“小氣!”阿箬撇嘴,“我還想加點rap呢——‘yoyoyo,新政上線不啰嗦,打破舊規定風波,我是世子小迷妹阿箬!’”
蕭景珩扶額,“你再說一句,我現在就讓你去掃。”
阿箬吐了吐舌頭,正要躲開,忽聽外頭腳步聲響,親衛捧著一堆文書進來。
“大人,這是今日各部回稟的初步清單,還有南市、西坊、北巷三處民情匯總。”
蕭景珩接過,快速翻閱。眉頭時而緊鎖,時而舒展。
突然,他手指一頓,停在一頁備注上:“東城區役夫調配記錄缺失,連續三日未報?”
親衛答:“據說是負責的小吏病了,暫無人接手。”
“病了?”蕭景珩冷笑,“這么巧?偏偏新政剛開始他就倒下?”
阿箬湊過來看了一眼,“該不會是裝的吧?等著風頭過去再復工?”
“八成是。”蕭景珩提筆批了幾個字,“明天一早,派兩個干練的辦事員去東城,直接接管事務。順便查查這位‘病吏’到底是在炕上咳血,還是在賭坊搖骰子。”
親衛領命而去。
阿箬看著他批公文的樣子,忽然感慨:“以前都覺得您整天逗貓遛狗、逛勾欄,純屬敗家玩意兒。誰能想到,您這才是真·深藏不露。”
蕭景珩抬眼,“你現在才知道?”
“早知道也不說破。”她嘿嘿一笑,“我要是說了,您不得滅口啊?”
“現在也可以。”他作勢要扔硯臺。
阿箬尖叫一聲跳開,“別別別!我錯了!我不說了!”
笑聲在書房里蕩開。
窗外,天色漸暗,萬家燈火次第亮起。
蕭景珩重新坐下,繼續批閱文書。燭火映著他側臉,輪廓分明,神情專注。
阿箬悄悄搬了張小凳坐到旁邊,一邊剝橘子一邊看他寫字。
橘子皮飛出去,剛好落在案角那份“東城役夫記錄”的紙上。
蕭景珩瞥了一眼,沒說話,伸手拿過橘子瓣,塞進嘴里。
酸得他一皺眉。
阿箬笑得前仰后合。
他瞪她一眼,低頭繼續寫,筆鋒卻微微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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