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辯,張了張嘴,卻發現所有借口都被堵死了:時間、地點、金額、證人……全都對得上,連藏贓處都知道,說明對方早就盯了他三個月不止。
這不是臨時構陷,是蓄謀已久的大網。
他身子一晃,撲通跪倒,再沒力氣撐住。
其他幾人見狀,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有人想咬舌自盡,被侍衛眼疾手快按住;有人還想喊冤,卻被身旁同黨死死拽住——現在喊越大聲,坐實得越快。
皇帝拍案而起,臉色鐵青:“來人!李崇文、陳恪、趙元朗,即刻收押,交大理寺嚴審!涉案余人,逐一排查,不得走脫一人!”
禁軍甲胄鏗鏘涌入,當場拿下三人。
階下群臣鴉雀無聲,連呼吸都放輕了。
改革派幾位大臣互使眼色,悄悄往前挪了半步,準備出列稱頌。而那些平日里抱團反對新政的老面孔,一個個低頭盯著鞋尖,生怕被點名牽連。
蕭景珩站在丹墀中央,風吹動他的袍角,卻紋絲不動。
阿箬站在他身后半步,手扶著空箱子,指尖還在微微發抖,但嘴角翹了起來。
她抬頭看他背影,心想:這家伙裝了三年紈绔,終于肯亮爪子了。
這時,一名御史顫巍巍出列:“陛下……此事重大,是否需召集群臣共議?或暫緩處置,以免傷及忠良?”
話音剛落,蕭景珩轉身,盯著那人,慢悠悠問:“你說的忠良,是哪個?是拿修河款養小妾的?還是把軍械賣給土匪的?又或者,是天天在茶館編段子罵我‘刮地皮’,自己卻摟錢摟到褲腰帶斷的?”
他聲音不大,卻字字如錘:“你們反對新政,說是為百姓。可百姓餓死的時候,你們在哪?米價翻倍的時候,你們在哪?現在證據擺在眼前,你們還想護犢子?”
那人被噎得滿臉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
蕭景珩收回視線,朗聲道:“各位大人,別以為穿身官服就能遮羞。蛀蟲啃樹,樹倒了,你們也得陪葬。”
滿殿寂靜。
有人冷汗浸透中衣,有人偷偷撕掉了袖子里的小抄。
皇帝看著這一切,久久未語。最終,他看向蕭景珩,語氣復雜:“此事……你早有準備?”
“回陛下,”蕭景珩拱手,“臣只是想讓大胤的天,干凈一點。”
皇帝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多了幾分銳利:“好。那就查到底。”
話落,陽光正好穿過殿脊琉璃瓦,斜斜照在蕭景珩肩頭補子上,金線繡的麒麟仿佛活了過來,昂首欲嘯。
阿箬咧嘴一笑,心想:這身皮,總算沒白蹭。
就在這時,角落里傳來一聲極輕的抽氣。
是李崇文的親信幕僚,正死死盯著阿箬手中的木箱——那箱子底部,隱約露出一角布料,顏色暗紅,像是某種宮中才有的織錦。
他瞳孔一縮,下意識往后退了半步。
阿箬察覺異樣,低頭一看,不動聲色地用袖子蓋住了那抹紅。
蕭景珩余光掃過,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
下一瞬,他抬手整了整衣領,動作自然得像拂去灰塵。
可那只手,在袖底悄然捏緊了一枚銅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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