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門小廝見她這副灰撲撲的樣子,差點不讓進。阿箬也不惱,掏出世子府特制的銅牌晃了一下,聲音壓低:“告訴蕭爺,春桃回來了。”
小廝一看銅牌,立馬改了態度,點頭哈腰把她引進去。
阿箬直奔后院凈房,關上門,舀起冷水往臉上猛潑。灶灰混著汗水沖進脖領,涼得她一個激靈。她摘下發髻里的銀簪,輕輕撥開內層暗格,取出那塊疊成指甲蓋大小的布條——上面炭筆寫的字跡雖淡,但一個沒少。
李崇文,三萬兩,鹽商,城東田產,隱賬房,妾焚香掩罪……
全是干貨。
她換了身干凈衣裳,把布條攥緊手心,一路走到書房外。蕭景珩正歪在榻上看折子,聽見腳步聲抬頭,一眼就瞧見她那張剛洗干凈的臉。
“喲,這不是我們家‘春桃’姑娘?”他放下折子,翹起二郎腿,“任務完成得怎么樣?有沒有順手偷點李侍郎的夜壺回來當紀念品?”
阿箬翻了個白眼,把手攤開,布條遞過去:“黑料在這兒,你要不要先驗驗貨?”
蕭景珩接過展開掃了一眼,嘴角慢慢揚起來:“好家伙,三萬兩白銀,夠買半個京城的燒餅了。這老東西嘴上喊著‘克己奉公’,背地里摟錢摟得比抱媳婦還緊。”
“最騷的操作是他讓小妾去廟里燒‘清譽香’。”阿箬冷笑,“求菩薩保佑他‘官聲永駐’——這不是明擺著心虛嗎?他自己都覺得活得不像個人樣,得靠神仙圓謊。”
蕭景珩笑得差點嗆住:“這操作堪比現代人犯了事還發朋友圈‘今日宜心安理得’。”
兩人正說著,外頭親衛來報:“李府那邊,管事驗完死貓說是誤食了變質鼠藥,已下令封鎖西廂,暫時沒提其他可疑人員。”
“看來他們還沒意識到丟了情報。”阿箬松了口氣,靠在廊柱上揉了揉酸脹的腿,“不過那個青衣丫鬟……我沒搞定她。”
“怎么說?”
“她收了我銀子,也聽了我嚇唬的話,可最后那眼神,不像全信。”阿箬皺眉,“我覺得她心里還在打鼓。萬一回頭被主子逼問,說不定會漏風。”
蕭景珩點點頭,把布條收進袖中暗袋:“沒事,我已經讓人盯著李府動靜。只要咱們動作夠快,等他反應過來,人證物證早就不在他地盤上了。”
阿箬咧嘴一笑:“總算沒白吞那片花瓣,苦得我現在舌頭還麻。”
“下次給你帶顆糖補償。”蕭景珩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走吧,廚房剛蒸好醬菜饅頭,正好慰勞我們家英勇無畏的‘臥底丫鬟’。”
阿箬嘿嘿笑著跟上,走了兩步又回頭望了眼府外漸沉的暮色。
風掀了下窗紗,她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空掉的布袋。
危險過去了。
但棋盤上的子,才剛剛落定第一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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