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珩聽完,坐在書房主位上,一聲沒吭。
他手里那把折扇輕輕合攏,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阿箬湊過來,壓低聲音:“他真信了?”
“不是他信了。”蕭景珩緩緩抬頭,眼神清亮如刀鋒,“是他愿意信。”
“啥意思?”
“人在得意的時候,總希望對手倒霉。”他冷笑,“燕王現在巴不得我相信自己完了,最好主動退場。所以他接到‘蕭景珩要跑’的消息,第一反應不是懷疑,而是——松了口氣。”
阿箬若有所思:“所以咱們不是騙他,是順著他的想法推了一把?”
“對。”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遠處宮墻,“他以為我在逃,其實我在蹲坑。他以為局勢穩了,其實陷阱已經挖好了。”
她嘿嘿一笑:“那接下來,是不是該放點更狠的料?比如……我再去租條船,假裝真要出發?”
“不用。”他搖頭,“戲到這份上就夠了。再演就假了。現在最該做的,是——啥也不做。”
“啊?”
“靜觀其變。”他轉身,嘴角微揚,“讓謠自己發酵。讓燕王自己腦補。讓他覺得,我已經成了棄子,連爭都不敢爭了。”
阿箬撇嘴:“您這招太陰了,簡直是精神pua。”
“這叫認知戰。”蕭景珩坐下,翹起腿,“現代職場你也得懂這套——老板覺得你要離職,立馬給你畫餅升職;政敵覺得你認慫,就會放松警惕,露出破綻。”
“那咱們現在干啥?”
“喝茶。”他端起茶盞,“順便聽聽外面的小孩又編了啥新童謠。”
話音剛落,院墻外傳來一陣稚嫩嗓音:
“世子要走不走咧,王爺笑掉大牙喲~
金雞飛進兵部堂,結果叼了張船票~”
蕭景珩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阿箬憋著笑:“這是我教的,押韻吧?”
“押得挺狠。”他擦擦嘴角,“不過最后一句改得好——本來還想說‘叼了兵符’,怕太明顯,改成‘船票’,顯得我又蠢又飄。”
“那下一步呢?”阿箬歪頭,“等燕王動手調兵?”
“不急。”他搖扇,“現在他是獵人,覺得自己網住了獵物。可他不知道——獵人進山,往往是因為獵物故意留下的腳印。”
他頓了頓,聲音低了幾分:“真正的殺招,還沒出。”
阿箬眨眨眼,忽然想起什么:“對了,您讓老周在云錦上繡的那個‘壬’字,影梭門說已經被商人拆出來帶走了。”
“帶走就好。”他輕笑,“讓他們以為,咱們真在用商路傳令。等哪天燕王拿著這塊布去告御狀,才發現連證據都是咱們送的紀念品。”
“您這是把敵人當快遞員使喚啊。”
“聰明。”他瞥她一眼,“不但免費送貨,還倒貼郵費。”
暮色漸沉,夕陽最后一縷光斜照進書房,落在那把合攏的折扇上。
蕭景珩坐著沒動,影子拉得很長。
阿箬坐在廊下石凳上,剝著蓮子,嘴里哼著新編的小調:
“世子裝頹不露鋒,王爺做夢笑出聲~
誰知背后刀出鞘,一刀攮進命門中~”
她剛唱完,忽聽院外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
一個黑衣人fanqiang而入,單膝跪地,雙手呈上一封密信。
蕭景珩接過,只看了一眼,便緩緩展開。
信紙上的字跡清晰有力,寫著三個字:
“**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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