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丫鬟慌慌張張跑出去買冰塊,說是“主子高燒不退,得冷敷”。
連街對面賣糖葫蘆的老頭都開始跟人聊:“聽說了嗎?南陵世子快不行了,昨兒夜里鬼拍門,響了三聲!”
消息一層層傳,越傳越邪乎。
有人說他夢見閻王不收,因為陽壽未盡;
有人說他寫好了遺書,藏在斗雞場的雞籠底下;
還有人說他臨死前咬破手指,在墻上寫了“燕王害我”四個血字。
燕王府。
燕王聽完回報,手里茶盞“啪”地捏碎。
“蕭景珩現在什么樣?”他盯著幕僚。
“回王爺,今日清晨,府中請了法師做法,說是要續命。阿箬跪在院里燒了三大捆紙錢,哭得昏過去兩次。”
“脈象呢?”
“前后三個大夫都說,氣若游絲,隨時可能斷。”
燕王瞇眼:“可之前那個‘太醫’說,脈象平穩?”
幕僚低頭:“但……墻上有血,痰盂有血,藥渣有毒性反應,連街坊都傳他半夜咳血不止。那‘太醫’也承認,單憑脈象不能定論。”
燕王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好一個南陵世子,裝瘋賣傻這么多年,臨了臨了,倒是想搏個清名?可惜啊……”他冷笑,“人快死了,還惦記著北營、甲字營,這不是心有不甘,是什么?”
他站起身,負手踱步:“既然他這么關心軍務,那就讓他——永遠關心下去。”
他揮袖:“傳令,三日后,調甲字營移防雁門。就說……為防邊患。”
幕僚一驚:“可世子還在病中,萬一……”
“萬一什么?”燕王冷哼,“一個快死的人,還能翻天不成?”
與此同時,世子府。
蕭景珩正靠在床上,手里捏著一枚鐵珠子,一下一下彈在桌面上,發出清脆的“嗒嗒”聲。
阿箬蹲在門口,扒著門縫往外看。
“又來人了。”她回頭,“這次是個小太監,捧著圣上的‘慰問’果盤。”
蕭景珩冷笑:“慰問?是來看我死沒死透吧。”
阿箬咧嘴:“那我繼續演?”
“演。”他點頭,“哭慘點,順便把果盤里的梨偷偷換成桃——桃代表‘逃’,暗示我命不久矣,正在逃命途中。”
阿箬豎起大拇指:“高,實在是高。”
她抹了把臉,抓起帕子就開始嚎:“主子啊!皇上都派人來了,您怎么就不爭口氣呢!您要是走了,誰替我們做主啊!”
小太監端著果盤進來,一看這陣仗,腿都軟了。
床上那人臉色青灰,嘴唇發黑,床頭擺著招魂幡,連香爐都是新的。
他哆嗦著放下果盤,正要說話,就聽見床上的人猛地抽搐一下,喉嚨里發出“嗬嗬”聲。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阿箬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您別走啊!您還沒吃皇上賞的梨呢!”
小太監嚇得轉身就跑,連果盤都忘了拿。
門一關,阿箬立馬松手,把梨塞進袖子,桃拿出來擺在顯眼處。
她回頭沖蕭景珩眨眨眼:“下一步,等他們調兵?”
蕭景珩沒答,只是把鐵珠子輕輕一彈。
“嗒。”
珠子落進碗里,像一聲倒計時的鐘響。
院外,更夫敲梆子路過,嘟囔著:“三更了,南陵世子府的燈……怎么還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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