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頓時語塞。
“上次是輿論戰,輸了。”燕王站起身,走到輿圖前,手指緩緩劃過從京城到西北的路線,“這次,得動真格的。”
他頓了頓,回頭掃視三人:“你們覺得,皇上最怕什么?”
沒人敢答。
“怕邊關起火。”他自己接了話,“只要一封八百里加急軍報送進宮,說南陵世子私通敵國,泄露布防圖,哪怕最后查無實據,他也得先把人拿下。疑心一起,忠也不忠了。”
謀士們面面相覷。
灰袍老頭皺眉:“可邊關軍報豈能偽造?一旦事發,牽連的是整支邊軍,王爺您也難脫干系……”
“誰說要偽造了?”燕王冷笑,“我只是‘恰好’認識某個玉門參將的舊部,他對升遷特別感興趣。只要他在軍報里添一句‘近日有可疑信使往來南陵封地’,剩下的事,自然有人替我們放大。”
“可……萬一朝廷派人核實呢?”
“那就看誰先到。”燕王眼神陰沉,“軍情如火,等他們派欽差慢悠悠走三個月到玉門,京城早就炸鍋了。到時候,蕭景珩就算渾身是嘴,也解釋不清為什么偏偏是他封地附近出了‘通敵’消息。”
室內一片死寂。
燭火映著輿圖,玉門關那一點紅,像是剛剛滴上去的血。
灰袍謀士終于點頭:“若如此,確可動搖其根基。畢竟……比起街頭小姑娘的供詞,邊關軍報的分量,可是重千斤。”
燕王嘴角揚起一絲冷笑:“他不是喜歡裝清白嗎?我就讓他清白到死。你想當忠臣?行啊——我讓你忠臣變叛臣,讓全天下都看你跪著認罪。”
他轉身走向案幾,提筆蘸墨,刷刷寫下一行字,吹干后卷起塞進竹筒,遞給身旁心腹:
“送去城北驛館,交給穿青布短打的那個漢子。就說,王爺記得他弟弟去年冬在牢里凍斷的那條腿。”
心腹低頭接過,轉身欲走。
“等等。”燕王又叫住他,“別走正門,從狗洞鉆出去。現在滿城探子都在盯我府上,一只蒼蠅飛出去都得查查有沒有帶信。”
那人應聲退下。
密室只剩燕王一人站著,其余謀士已陸續退出。燭火忽明忽暗,照著他半邊臉亮、半邊臉暗。
他緩緩抬起手,指尖輕輕撫過輿圖上的玉門關。
“蕭景珩啊蕭景珩……”他低聲喃喃,“你以為贏了一局,其實——我才剛開始。”
窗外風起,吹得窗紙啪啪作響。
他沒有回頭,只是將手掌整個按在那片紅色圈記上。
指縫間,隱約透出底下墨寫的地名:**玉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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