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憑什么?”阿箬脫口而出,“你不是皇室嫡系,沒有兵權,沒有實職,就連你爹南陵王都在江南養老,根本不管朝政!你拿什么跟燕王斗?拿你那一身繡金線的破袍子砸他臉上嗎?”
蕭景珩笑了,笑得有點邪性:“憑我知道他們會怎么出招,憑我能猜到下一步誰會背叛誰,憑我敢做他們連夢里都不敢想的事。”
他走近一步:“你也一樣。你能在米攤上騙到十斤糙米,就能在尚書府門口騙出一張賬本;你能讓我相信你是走投無路的流浪丫頭,就能讓整個京城相信——南陵世子身邊那個瘋瘋癲癲的小丫鬟,其實是我的死士頭目。”
阿箬瞪大眼:“你要我繼續演?”
“不止。”蕭景珩眼神灼亮,“我要你演得越來越離譜,越瘋越好。今天說我半夜送火藥,明天就說我在后院挖地道通皇宮,后天干脆傳我拜了山匪當干爹——越荒唐,他們越信。”
“然后呢?”
“然后等他們全都盯著我看的時候——”他聲音低下來,“我就把真正的棋子,落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
風從破窗灌進來,吹得油燈火苗亂晃。
阿箬盯著他看了好久,忽然彎腰拍掉裙擺最后一粒灰,站直身子:“行啊,反正我也不是第一天騙人了。”
“你不怕?”
“怕啊。”她咧嘴一笑,“但我更怕回去挨餓。再說了,你要是真成了皇帝,我不得封個‘首席戲精’?聽說皇后還能監國?”
“你想當皇后?”蕭景珩挑眉。
“不急。”阿箬擺手,“先讓我把‘叛逃’這出戲唱圓滿了。今晚我就消失,明早你在哪家青樓聽見有人說‘南陵世子要**’,那就是我上線了。”
蕭景珩點頭:“記住,別真被人抓走。”
“放心。”阿箬拍拍胸口,“我跑路技能點滿級,當年為了躲債主,一口氣從西市跑到城南碼頭,中途還順了三串糖葫蘆。”
“那你現在就走?”蕭景珩問。
“走。”阿箬轉身往外邁步,忽又停下,“喂。”
“嗯?”
“你說你要改這局……”她回頭看他,“那到時候,老百姓真能吃飽飯嗎?”
蕭景珩沒回答,只是走到墻角,撿起一塊殘破的陶片,在地上寫了兩個字:**太平**。
然后一腳踩碎。
“不是求來的。”他說,“是打出來的。”
阿箬嘴角揚起,轉身走出茶寮。
外面夜色正濃,街口燈籠依舊亮著,人聲隱隱傳來。
蕭景珩站在門口,望著她的背影融入夜市人流,像一滴水落進江河。
他剛要抬腳跟上,眼角忽然掃到巷子深處——有個戴斗笠的男人蹲在墻根下抽煙,煙頭明明滅滅,映出半張熟悉的臉。
那是今早在醉仙居后門,拎食盒的那個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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