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我能否趕在孩子出世前回去……”
這位手握八十萬大軍,氣吞山河的鎮北王,此刻心中,也只是一個即將為人父,思念妻兒的普通男人。
片刻后,他收斂起所有情緒,眼神再度變得銳利如刀。
家事雖重,但天下未定,還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他轉過身,對著殿外沉聲喝道。
“秦烈!”
“末將在!”
天策衛正統領秦烈,如同一桿標槍,瞬間出現在殿門外,單膝跪地。
“去,將岳飛,和徐茂公軍師請來。”
“末將遵命!”
秦烈領命而去,效率極高。
不到兩盞茶的功夫,岳飛與徐茂公二人,便聯袂而至。
“主公!”
二人一文一武,見到秦牧,齊齊躬身行禮。
“坐。”
秦牧指了指下方的座位,開門見山。
他深邃的目光,緩緩掃過自己最為倚重的兩位心腹,拋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問題。
“二位,如今大隋雖然風雨飄搖,但揚州、東北、邊疆、洛陽中原,名義上,仍是我大隋的疆土。”
“你們覺得……”
“這大隋,還有救嗎?”
此一出,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岳飛與徐茂公皆是心頭一震,顯然沒料到自家主公會問得如此直白,如此……刁鉆!
這已經不是在問政了,這是在問心!
岳飛濃眉一挑,眼中精光閃爍,他出身鎮北軍,心中早已認定,這天下,唯有秦牧可為共主。
但他沒有搶先開口,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徐茂公。
徐茂公,這位神機妙算的軍師,此刻也罕見的陷入了沉思。
他捻著胡須,雙目微閉,似乎在腦中飛速地權衡著利弊得失。
良久,他才緩緩睜開眼,目光清明,直視著秦牧,一字一句地說道。
“主公。”
“在我看來,大隋到底有沒有救,有沒有……存在下去的必要。”
“全在王爺您,一念之間。”
秦牧眉毛一挑,嘴角勾起一抹饒有興致的弧度。
“哦?繼續說下去。”
徐茂公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對著秦牧長長一揖。
“主公,如今天下,雖尚有七八路反王,但皆是癬疥之疾,不足為慮。”
“真正的大患,反而是那些盤根錯節的世家大族,尤其是關隴與揚州的那幾家。”
“但……”
徐茂公話鋒一轉,語氣陡然變得激昂!
“但無論是反王還是世家,比起主公您如今所掌握的雷霆之勢,都不過是螢火皓月,螳臂當車!”
“恕茂公說句大逆不道的話!”
“當今天子楊廣,無論是民心、實力、還是天下大勢,都已遠不如主公您!”
“主公何不振臂一呼,順天應人?”
“我相信,這天下共主之位,舍主公其誰?!”
“到那時,陛下縱然萬般不愿,也只能效仿古之先賢,拱手讓位!”
徐茂公的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敲在殿中每一個人的心上!
一旁的岳飛,更是激動得滿臉通紅,上前一步,單膝跪地,聲如洪鐘!
“主公!”
“軍師所,正是末將等所有鎮北軍將士的心聲!”
“我們還是那句話,只要主公您下定決心,振臂一呼!末將愿為前驅,為主公橫掃六合,蕩平天下!”
他抬起頭,眼神炙熱而誠懇。
“主公,卑職再說句不好聽的。”
“這皇位,就算您自己不想坐,也該為未來的小主公考慮!”
“主公您若百年之后,小主公的基業,誰來保障?”
“更何況,您對大隋,早已仁至義盡!若沒有主公您,這大隋江山,恐怕早就被那些反王世家,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殿內,再度陷入了沉寂。
只有岳飛與徐茂公激昂的話語,仍在梁柱間回蕩。
秦牧負手而立,沒有說話。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殿宇的穹頂,望向了那片未知的,風起云涌的天下。
大隋,還有救嗎?
或許。
但救世主,為何不能是自己?
取而代之,又有何不可?
一個前所未有的大膽念頭,如同燎原的野火,在他的心中,熊熊燃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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