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梔醒來到時候,頭上傳來悶痛。
她抹了一把,濕熱黏膩的手感讓她心里一驚。
那是血。
她努力睜開眼,眼前是一個破舊的屋子,夏梔記得,這應該是外婆的房間。
她掙扎著起身,身上的包和手機已經不見了,看樣子,是被他們拿走了。
夏梔心里并不慌張,甚至對他們做出這事也絲毫不覺得意外。
她看著黑漆漆的屋子,聽著外面的動靜,心里只剩下漠然。
她并不擔心許家的人會將她如何,無非就是找她要錢。
當年,她從這個家離開的時候,唯一讓她有些記掛的,就是外婆。
現在外婆走了,她回來看一眼,算是報答外婆十多年的養育之恩。
不管外婆是因為什么留下她,確實是外婆將她一手拉扯大。
她不能不念。
從今以后,她跟這個家,再無半點關系。
狹小的窗子進來些許天光,更多的是風雨。
夏梔望著那一扇窗子,呆坐著,想著從前。
她身上的衣服本就是濕的,頭上的傷口也有些發燙。
夏梔并沒有把頭上的傷口當一回事兒,她知道,這點傷是死不了人的。
她只是在想,許家的人這次又要做什么。
她在房間里找到一把剪刀,將床上的床單剪開,按在自己的傷口上。
動作嫻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色漸漸變暗。
夏梔胃里傳來一陣尖銳的絞痛,她捂著肚子皺眉。
這十年,真是把自己養嬌貴了,不過是一天沒吃東西,胃又疼了。
從前餓個三四天,也沒覺得怎么樣。
夏梔覺得身上慢慢有些發燙,大概又要發燒了。
她干脆躺下來,閉上眼睛。
迷迷糊糊中,她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她也是這樣被關在這個屋子里,不同的是,那時候的自己被打得奄奄一息,眼見著就要死了。
外婆坐在一旁哭著勸她。
“丫頭,你怎么這么倔啊!
你媽現在日子那么難捱,你是她搭上半條命才生下來的,你怎么能這么不聽話!
人家愿意給八十八萬,那是多大的福氣!
那孩子雙腿不利索,以后肯定沒力氣對你動手,嫁過去你就是享福的命,你這個小妮子怎么就這么倔呢?”
外婆的聲音在耳邊,像是緊箍咒,念的夏梔痛苦不堪。
可她渾身是傷,連開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
她只覺得可笑又可悲。
她生下來的價值,難道就是為了那八十八萬,就是為了給許承光換來娶媳婦的彩禮嗎?
她看著破舊不堪的墻壁,眼淚從腫脹的眼眶里滑落,流到她的傷口上,傳來針扎似的疼。
不管外婆怎么勸,夏梔就是不肯低頭。
那個星期,是夏梔人生中最黑暗的七天。
她吊著一口氣,寧可去死,也不愿意將自己當做一件貨物嫁出去。
許根氣極還要再打,是外婆拼死攔住了他。
不是因為心疼夏梔身上的傷。
夏三妹撲在夏梔的身上,護著想夏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