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番話,謝萬源徹底確定:張志霖根本沒把自已放在眼里。他索性不再偽裝,沉下臉說道:張縣長,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你不會真以為這個洗煤廠是我一個人的吧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沒必要撕破臉,這樣對誰都沒好處!
張志霖瞥了他一眼,語氣平淡卻帶著鋒芒:謝總的話,我有點聽不明白。剛才我看過貴公司的營業執照和相關資料,明明是獨資企業,難道這里頭還有什么‘貓膩’不過我對這些不感興趣。在其位,謀其政,群眾有舉報,我們核查后確認你的企業確實存在違法行為,監管部門就只能照章辦事。咱們多說無益,按法律法規來就行。
謝萬源往前湊了兩步,壓低聲音說道:-->>張縣長,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萬源洗煤廠能做到這個規模,豈能沒點依仗你劃個道,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說白了,不就是些農民想訛點錢嗎你說多少合適,我都照辦。我把你的面子給足,咱們交個朋友,來日方長,我謝萬源從不虧待朋友!
張志霖眼神里閃過一絲輕蔑,隨即恢復嚴肅,一字一句地說:我只知道十六個字: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執法必嚴、違法必究!謝總,不好意思,群眾的利益,我絕不會和任何不法商人做交換。公事公辦吧,法律條文就擺在那,該怎么處罰,就怎么處罰
——
你放心,我不會刻意刁難任何人!
話音落,張志霖不再看謝萬源一眼,徑直轉身離去。
謝萬源愣在了原地,他在河中市混了這么多年,順風又順水,像張志霖這樣油鹽不進、不識時務的,他還是頭一回見。
可他終究只是個商人,張志霖是常務副縣長,明面上他半點辦法沒有,只能借助外力。一股火氣堵在胸口,謝萬源掏出手機,手指重重戳在永安縣委書記張穩的號碼上。
電話接通的瞬間,他的聲音就帶上了急火:張書記!你可得管管!就屁大點的事,張志霖非要借題發揮揪著不放,再這么鬧下去,咱這洗煤廠的生意就徹底黃了!他不就一個常務副縣長嗎敢這么牛逼
電話那頭的張穩沉默了兩秒,聲音壓得很低,帶著點無奈:現在聯系不到張志霖,我剛才給環保局、安監局那幾個局長打過電話,讓暫時別定性。明天上班后,我親自找張志霖談吧。不過該你擔的責任得擔起來,張志霖這個人不好搞,他占著一個‘公’字,畢竟你的企業確實存在違規行為。
謝萬源語氣里滿是不服:放眼全縣,哪家煤炭企業沒點瑕疵他張志霖偏盯著我萬源洗煤廠,真當我是軟柿子好捏汪市長給余縣長打過招呼了,你們兩個一把手意見統一,他一個常務副縣長還能翻了天不成
哎,事情沒你想的那么簡單!好了,先這樣吧,明天我見了張志霖再說。
聽筒里傳來的忙音,像一根刺,扎得謝萬源的火氣更旺了。他咬著牙,猛地將手機摔在副駕駛座上,發動汽車,方向盤一打就往市里的方向沖去,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我就不信了,一個小小的副縣長,還日天也!
……
晚上七點,隨著最后一份檢查記錄表簽名確認,各單位的現場執法工作正式收尾。張志霖仔細核對材料備份,確認無誤后宣布收隊,并要求所有參與執法的部門負責人前往政府小會議室,連夜召開會議,專題研究此次聯合執法情況及企業違法問題,任何人不得缺席。
離開廠區時,國土局局長崔鵬飛特意加快腳步,拉開副駕駛車門坐進了張志霖的車。
汽車剛啟動,他便側身湊近,壓著聲音說道:領導,剛才張書記、余縣長和市國土局局長都給我打電話了,話里話外都是讓我別小題大做,務必息事寧人。而且我看到其它幾位局長也不停地接電話,我估計情況跟我一樣。
張志霖沒有感到意外,而是問道:鵬飛,你的想法是
崔鵬飛沒有絲毫猶豫,語氣堅決地回道:我沒有想法,你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執行,一切按你的指示來!
張志霖點了點頭,眼神里多了幾分認可,隨即叮囑道:你現在抓緊時間,把相關的法律法規和政策條文再仔細梳理一遍。待會開碰頭會時,你結合國土局的職能,把這次檢查出來的問題定個性,并提出初步處理意見,要做到有法可依、有理有據。
好的,我現在就準備!
張志霖的目光重新落向窗外,看著逐漸遠去的廠區輪廓,語氣里難掩憤慨:違法事實清清楚楚,這一把火如果燒不出去,咱們往后如何管理這些煤炭企業永安縣這些年因為煤炭企業滋生的亂象還少嗎這群煤老板,拿著國家的礦產資源賺得盆滿缽滿,腰包鼓得都快撐破了,卻連最基本的環保、安全責任都不愿意承擔,還敢明目張膽地坑害老百姓,簡直是良心被狗吃了!這次必須殺雞儆猴,給所有違法企業敲響警鐘!
崔鵬飛坐在一旁,默默點頭。經過兩年的接觸,他實實在在感受到,張縣長和其他領導有著本質的區別,心里頭裝著老百姓,是個理想主義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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