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在于,這些話如此巧妙、真誠和動人,卻又未必是對方的真實態度,到了關鍵時候,還不是為了利益而反水。
可是有些事,事在人為啊。
司馬紹笑道:“丞相所極是,朕欲加強集權,就拿蘇峻開刀。”
“此人繼承流民軍之后,分明營中有郗鑒留下來的一年軍糧,卻一直問朝廷要糧,朝廷困難,稍有拖延,此人便不斷催促,信函之中甚至有威脅之意,絲毫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分明是狼子野心。”
“擁兵將近兩萬,占據壽春,多次干預戴淵收稅,甚至想要搶奪稅糧充當軍糧。”
“這種人,理應首當其沖收拾他。”
“丞相,你說如果朕以鎮壓亂民為由,命蘇峻調兵八千入嶄新編制,他會同意嗎?”
王導思索片刻,緩緩搖頭道:“蘇峻是桀驁之人,野心之輩,不可能接受以這種方式削藩。”
司馬紹道:“如果他反,朝廷有能力應對嗎?”
王導沉默了。
他眉頭緊皺,沉聲道:“陛下,蘇峻若是造反,因其后勤缺口、兵力缺乏,只會直攻建康,其實不足為懼。”
“但關鍵在于,萬一他煽動其他人一起造反呢,就不太好解決了。”
司馬紹笑道:“他有可能會煽動誰?”
王導道:“錢鳳和祖約。”
“前者是降將,也沒有地盤,靠朝廷軍糧度日,沒有得到相應的政治地位,造反的可能性極大。”
“后者…在徐州已經飽受折磨,求變之心已經迫不及待。”
司馬紹瞇眼道:“還有呢?”
王導喝了一口茶,緩緩道:“廣陵郡公向來是野心之輩,她對陛下并不忠誠,很可能坐山觀虎斗,在關鍵時候出場,謀求最后的勝利。”
“理智來說,廣陵郡公比蘇峻、錢鳳、祖約都更可怕,更有威脅。”
“如果陛下想要削藩,就要做足一切準備,尤其是針對廣陵郡公的準備,必須全面周到。”
司馬紹道:“如果真的發生了大戰,瑯琊王氏該當如何?”
王導直接站了起來,對著司馬紹深深作揖,大聲道:“王家是晉國的子民,微臣是陛下的臣子,自當支持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