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管他做出什么樣的選擇,無論是支持出兵,還是反對出兵,只要他認真的參與討論,夷男都不會動怒。
哪怕他的觀點不對,也只能說他能力有限、見識不足,這都沒什么,能力不夠可以慢慢的提升,見識不足可以慢慢的增長。
但是他張嘴就來個跟他沒關系,這是什么態度?夷男當時暴怒,指著他的鼻子就是一通臭罵。
他感覺自己無比的冤枉,你們要打東突厥,我也沒攔著,憑啥就罵我?曳莽突利失一氣之下,甩袖子就離開了大帳。
拔灼大度設則好好語的安慰了夷男可汗一通,直到他的氣消得差不多了,他才離開大帳。
曳莽突利失氣沖沖的一掀門簾,喘著粗氣就走進了帳篷,正在跟自己下棋的李承乾,頭也沒抬,暗暗的冷笑一聲。
聽氣息也知道他這個蠢材又說錯話、辦錯事了,李承乾簡直跟他操不起心,若不是他還有點利用價值,早就勒死他了,不因為別的,就嫌他傻。
李承乾從前最恨別人聰明,成天勾心斗角的日子過得夠夠的,他就想一頭扎進傻子堆里。
每天過著真性情的日子,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說話不用前思后想,做事不用瞻前顧后。
現在他就想跟不缺心眼的人在一起,跟傻子玩沒有一點興致,連下棋都只能左手對右手。
想當初在東宮的時節,自己眉梢帶一絲冷氣,李恪立馬躲好幾天清凈,連影子你都抓不著他的。
自己眼角帶一絲疑慮,惠褒立馬悄悄的把魏王府布置得固若金湯,連只蒼蠅都別想飛得進去。
這個曳莽突利失可好,你真心拿他當朋友,他拿你當冤種,你不拿他當人看,他拿你當親人。
別指望他會看什么眉眼高低,哪怕你沖他連吼帶罵,他都以為你在跟他開玩笑。
李承乾坐在寬大的交椅上,斜倚著方幾安靜的下著棋,挽著褲腿,露出一雙布滿疤痕的腳,小腿放在擱腳蹬上,雙腳懸空著,腳的下方是一堆炭火,炭火上方一個架子上放著一個鐵盆,盆里熬著中草藥。
李承乾的痛風又發作了兩次,沒有很疼,只是癢,這種感覺他太熟悉也太懼怕,他面無表情的熏著藥。
這藥還是李泰讓薛萬徹帶給他的,李泰擔心草原上沒有中藥,還特意在東突厥安置了藥鋪,告訴他可以去買。
聞著刺鼻的藥味,李承乾一臉的幸福,看著黑白棋子,想起從前還是最喜歡跟惠褒一起下棋,最起碼輸贏難料,再不然跟李恪也能玩到一起去。
李承乾的嘴角微微上揚,想起老爹也喜歡下棋,不過自己不喜歡陪他下,陪他下棋太困。
“哼!”曳莽突利失一屁股坐到地上,拿起木棍輕輕的撥了撥炭火,使勁的皺起了鼻子,這味道真難聞。
“我要氣死了,你也不問我什么事。”曳莽突利失看著李承乾的腳,真的有點不忍心看,這實在是太慘烈了。
李承乾不喜不怒、無波無折、又淡又輕的說道:“有事你難道能憋著不說?沒事我問你何來?”
“有事。”曳莽突利失又撥了撥炭火:“我爹要攻打東突厥。”
“叮!”的一聲,李承乾手里的棋子砸到了方幾上,滴溜溜的滾到地上去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