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這個理……”沈舟點頭表示同意,隨即話鋒卻一轉:
“但妙高山天庭積弊已深,尸位素餐者眾,法度松弛,綱紀頹靡。你不覺得,正該來一場自下而上的革新么?”
“我等既在其位,承仙官之名,自當為天庭分憂解難。如今沉疴痼疾顯見,正是需要有人出手,刮骨療毒之時。”
這番話他說得義正辭嚴,光風霽月。可孔修遠聽著,眼角卻忍不住又抽動了一下,
他差點忘了,眼前這位口口聲聲“在其位”、“承仙官之名”的前輩,嚴格來說,好像還是個……弼馬溫?
一個弼馬溫要整頓天庭嗎?有意思......
不過話又說回來,孔修遠作為儒家修士,修的是浩然正氣,講的是經世濟民,
對于眼下天庭諸多昏聵不公,他何嘗不痛心,何嘗不氣憤?
只是,那又能如何?縱有滿腔熱血,面對這龐然大物般盤根錯節的舊秩序,除了私下扼腕嘆息,也改變不了什么。
他心中那點被沈舟話語挑起的波瀾,終究被理智壓了下去,化為一聲嘆息:
“前輩……慎啊。這些積弊,牽一發而動全身,絕非一人之力所能扭轉。”
“晚輩知曉前輩胸有凌云壯志,心系天庭清平,但此事關乎太大,絕非一朝一夕可成,眼下仍需暫且隱忍,徐圖后計。”
雖然很心動,但理智告訴他,這根本就做不到。
“我知道了。”沈舟點點頭,隱忍?他字典里就沒有隱忍這個詞,都沒大鬧過天宮,他又怎么能夠成為一名合格的弼馬溫呢?
更何況,他也已經為自己準備好了退路,真搞不定,那就撤退。
“那……前輩接下來欲往何處?”孔修遠見他點頭,心下稍安,又問道。
“還能去哪兒?”沈舟回答得理所當然:“事情既已了結,內奸伏誅,自然是回天庭復命,論功領賞。”
孔修遠聞,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不是……前輩,您還要回天庭?!”
我剛才苦口婆心勸了這么多,果然是全當耳旁風了嗎!
還想領賞,這般回去,怕是領死還差不多!
“還請前輩務必三思!”孔修遠急得語調都高了三分:“晚輩方才說了,您自上任以來,得罪的人……實在是有些多了啊!”
“哦?”沈舟倒是來了點興趣,側目問道,“都有哪些?你且說說。”
孔修遠被他問得一怔,腦海中也開始瘋狂計算。
張承譽一系自不必說,正浩真君及其背后的過江羅漢,也肯定得罪了……
還有之前殺了玄真教道子,道家恐怕也不會給他好臉色,還有……
孔修遠越數越覺得心驚,最后伸出一根手指,面色復雜。
沈舟眉頭一揚:“只有一家?”
“不……不是一家,”孔修遠連忙搖頭:“晚輩的意思是,除了一家――也就是我們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