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既白激動得臉頰通紅,手上運筆如飛,恨不能寫出殘影。
他就知懷遠必早已有應對之語,果然!
劉子吟目光灼灼,雙手緊握成拳,將咳嗽硬生生忍下。
此時萬萬不可咳嗽打斷東翁思緒。
因天氣寒冷,陳硯本欲讓劉子吟在家靜養,可劉子吟不愿,并道:“東翁即將奔赴戰場,在下身為幕僚,如何能躲藏起來?”
于是,他拖著病體來了。
寒風蕭瑟,卻擋不住他心中的火。
與他們相比,汪商端則是驚詫與激憤并存。
他大聲道:“太祖圣明,驅除異族,建立萬世基業,禁海之規乃太祖所立,你要開海,莫不是要違背太祖?此乃對太祖大不敬!”
一口氣說完,汪商端只覺暢快無比。
連當今圣上也不敢對太祖不敬,你陳硯敢再提開海,就是對太祖不敬,必定性命不保。
你陳硯如何應戰?
底下的士子們氣血翻涌,攥緊拳頭,激動得盯著陳硯。
到底是汪老,能在陳硯如此詭辯之下,還能出殺招。
此刻,汪商端的聲望達到了頂峰。
感受到眾士子的支持,汪商端氣勢如虹,對陳硯乘勝追擊:“陳三元還要開海嗎?”
陳硯笑容斂去,神情一沉:“我大梁建立之時,北有金虎視眈眈,南有海寇肆略,太祖高瞻遠矚,禁海抵擋倭寇,舉國之力退金,護我大梁基業。如今北方已安寧,南方百姓卻無田可耕,無地可種,再不開海,只兩條路可選,其一,一家老小躺在屋里餓死,其二,落草為寇。”
陳硯直直盯著汪商端:“汪老以為,他們該如何選?”
汪商端哪里敢順著陳硯的話去選,當即就道:“他們可佃大戶田地耕種。”
陳硯嗤笑,眼中盡是對汪商端的鄙夷。
他再不留情,直接逼問:“你可知松奉有多少人口,又有多少田地?”
汪商端自是答不出,只得道:“你此,莫不是說太祖不顧百姓生死?”
陳硯氣勢陡然大增,直直沖著汪商端而去,竟讓汪商端在寒冬之時,渾身冒熱汗。
“我已說了,如今局勢與太祖建立大梁時已截然不同,太祖仁厚,愛民如子,豈會眼睜睜看著海邊百姓餓死?”
冷風一吹,汪商端便覺得后背的汗冷得厲害。
隱藏在寬袖之下的手用力擰著大腿,試圖借用疼痛讓自己鎮定下來,盡快想出應對之語。
陳硯并不給他如此機會,氣勢節節攀升,聲音更拔高幾分,當著天下士子的面訓斥汪商端:“枉你被尊大儒,受天下士子敬仰。我本以為你德高望重,誰料你連圣賢書都未讀透,只知照本宣科,不顧百姓死活!”
汪商端臉色慘白,嘴唇也毫無血色。
他抬眸看向陳硯,就見陳硯睥睨地看向他,臉上盡是譏諷。
只這一眼,他就知陳三元今日要毀了他。
陳硯音量更大:“你若只是士子倒也罷了,可你偏偏當了廬陽書院的山長,將這書院的士子盡數教得只會空談,絲毫不知什么是民為本。你無知便也罷了,還出來禍害人,若廬陽書院的士子入朝堂空談誤國,你汪商端就是我大梁第一罪人!”
聲音自高臺飄向四周,將眾士子耳膜震得動蕩不止。
汪商端一下脫力,整個人癱軟下來,心中只一個念頭:吾命休矣!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