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吟給他倒了碗熱水后，坐到他身旁，連著咳了好幾聲，陳硯就又將那碗熱水遞到劉子吟的手上，逼著劉子吟喝了兩口才緩過來。

“天子任命已下，東翁該上疏開海了。”

劉子吟雙手捧著滾燙的碗，便覺渾身暖和了些。

自徐鴻漸退下來后，朝堂動蕩，相關人員該貶的貶，該殺的殺，有功之人該賞的賞，只有陳硯的獎賞遲遲未下來，應該是天子正在多番考慮。

如今已然定了，依舊是在松奉。

以陳硯所立大功，調回京去要緊衙門任四品官都可。

永安帝讓其繼續留在松奉，就是為開海做準備。

只升兩級，對陳硯實在不公，天子便附加了許多賞賜用以彌補。

陳硯笑道：“劉先生以為此次開海可會順利？”

劉子吟每日在心中反復琢磨此事，此時被問及，立刻應道：“東翁雖做了許多準備，然想順利開海必定不易。單是胡益等人，就會盡力阻攔東翁。”

今日見徐鴻漸后，陳硯一直處于亢奮之中，聞，他眼中閃過一抹斗志：“那就與他們碰一碰，看看究竟是他們道高一尺，還是我們魔高一丈！”

凈手，焚香。

點燈，研墨。

陳硯大馬金刀坐于桌前，閉目靜思。

燭火在昏暗中跳動著，驅散了整室的黑暗。

片刻后，陳硯睜開雙眼，目光如炬。

提筆，一個個端正的字從鼻尖傾瀉而出。

整篇一氣呵成。

待寫完，將其遞給坐在一旁磨墨的劉子吟。

劉子吟看完，笑道：“東翁此疏必要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陳硯反問：“一字不改？”

劉子吟沉靜的雙眼深處，仿佛有熊熊烈火要沖破束縛竄出，他道：“一字不改。”

翌日一早，陳硯親自將奏本送往通政使司。

從這一日開始，朝堂新一輪爭斗就此展開。

奏本如燒得正旺的油，一路從通政使司燒到內閣。

剛入閣的胡益因此事在內閣公然反對首輔焦志行，竟在早朝時，公然將此事挑明。

一時間，朝堂眾多臣子大怒。

“祖制怎可廢？”

“陳硯要數典忘祖不成？”

朝堂之上，群情激憤，紛紛大罵陳硯。

更有年邁官當即就往柱子撞，王申裴筠等人去拽去攔，那些官極力掙脫，雙方竟動起手來，還邊打邊罵。

劉守仁等人眼觀鼻鼻觀心，仿若置身事外。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