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硯就這么與詔獄失之交臂了。
陸中湊近陳硯,小聲道:“那詔獄冬冷夏熱又潮濕,常有瘟疫肆虐,還有老鼠啃肉飲血,陳大人實在不必受這等苦,還是趕緊進宮吧。”
陳硯原本只是不想為難薛正等人,此時也就不想為難自己,再次坐上馬車,跟著薛正一同前往皇城。
陳老虎等跟隨而來的人被留在了城外,薛正只領著陸中和陳硯一同進皇城。
巍峨的宮墻一如陳硯去年離開時那般沉悶,仿佛要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進宮后,眾人自覺放輕腳步,好似怕驚醒沉睡的猛獸。
薛正先行進暖閣面圣,陳硯在外等候。
宮內的風比宮外更冷,陳硯的鼻子都被凍紅了。
他根本不捂,甚至將雙手也伸出來凍著。
在渾身都快凍僵之際,終于等來了領他的內侍。
一進入暖閣,熱浪襲來,讓陳硯險些打噴嚏。
強忍著鼻癢,走到暖閣正中間,恭恭敬敬給天子行叩首禮,卻遲遲沒聽到上首讓他起身的聲音。
陳硯便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良久,頭頂傳來一道頗具威壓的聲音:“陳愛卿不在松奉,回京城作甚?”
陳硯心頭一凜,朗聲道:“啟稟陛下,臣來京城,是為了向陛下請罪!”
上面的聲音再次飄來:“不是北鎮撫司將你抓來京城?”
只一句話,便叫陳硯渾身緊繃。
他與薛正所說對不上了?
按照薛正的性格,該如實稟告給皇帝才是,陛下又為何要假說是北鎮撫司抓他來京?
是在試探他,還是薛正為了保他,在天子面前變了話術?
一旦薛正為了保他,說的是北鎮撫司將他捉拿回京,他若說是自己來的京城,就會讓薛正陷入絕境。
可他要是順著陛下的話說是北鎮撫司捉拿他回京,若薛正如實稟告,那他就是欺瞞君父。
一旦選錯,他與薛正就要有一人引起天子猜忌。
只這片刻,陳硯手心就已被汗濕。
這就是帝王的壓迫,遠非寧王可比。
再一想到薛正所說,北鎮撫司絕不欺瞞陛下,陳硯心一定,匍匐在地朗聲道:“臣不敢欺瞞陛下,北鎮撫司捉拿下官入京,不過是臣回京找的借口。”
上面傳來一陣oo@@的聲音,陳硯猜測永安帝已起身。
很快,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陳硯眼角余光瞧見一抹明黃色,腳步聲才停下。
“請什么罪?”
陳硯誠懇道:“陛下信重臣,為給臣解困境,特封臣為團練大使,許臣招攬千余民兵。寧王叛亂,臣不忍松奉被打成空城,便對寧王那些叛軍招安,如今臣的麾下已有五萬余眾,臣不甚惶恐,特入京來請罪!”
話音落下,頭頂突然傳來一聲輕笑:“按陳三元所,此事非但無過,反倒有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