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將士就要來了,陳大人還一人站在前面,豈不是……豈不是輕易就會被殺?
陳硯脖頸青筋暴起,幾乎是拼盡全力咆哮:“跑!都給我跑!今日就以我陳硯的頭顱來揭穿此地黑暗,你們必要將我陳硯的清白公布天下,讓天下人都看清真相,讓陛下看清真相!馮勇該死,胡德運該死!”
待到最后一句喊完,陳硯的聲音已經徹底嘶啞,卻讓不少災民熱淚盈眶。
如此好官,如此愛民如子的好官,今日竟要在此地身死!
他們如何能忍?
他們如何能甘心?!
他們想要以死相護,可那位陳大人卻拼盡全力對他們嘶吼:“難道你們要我白死,要我背上通倭的污名被千秋萬代唾罵嗎?!”
這一句話讓災民們徹底淚奔。
眾人咬牙,透過淚眼死死看了陳硯最后一眼,轉身朝著背后的深狂奔。
男女老少拼盡全力狂奔。
只要沖進樹林,就多一分逃脫的機會。
只要能沖出南山,沖進相隔不遠的山脈,他們就有可能活下去。
陳大人以死保住自己的名節,他們必不能讓馮勇等人給污了。
只要有一人能逃出去,陳大人就不會白死,松奉的百姓就不用再過這不是人過的日子。
近六百人轉身那一刻,馮勇眼睛瞪圓,瞳孔猛縮,渾身血液都沸騰起來。
他的心狂猛地跳動,仿佛在為這些人的遠逃而顫抖。
胡德運錯了。
他也賭錯了。
陳硯不怕死,而給陳硯陪葬的,將會是整個松奉上下官員,以及他馮勇的九族。
不!
不可!
萬萬不可!
馮勇咆哮:“別殺陳硯!”
在他喊話的瞬間,跑得最快的士兵已經沖到陳硯背后不足五丈的位置。
馮勇只覺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眼睛里只余那士兵高高舉起的刀。
完了,一切都完了。
“咻!”
一支箭帶著破風聲穩穩插入那名舉刀的士兵眉心,那士兵俯沖的動作頓住,臉上的狂喜尚未褪去,整個人就滑了下去。
當那士兵身死的一刻,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悅席卷向馮勇。
身邊突然傳來“咚”一聲響,馮勇下意識看去,就見站在他身邊的胡德運暈倒在地。
馮勇卻顧不得胡德運,轉頭就對那些還在沖的士兵高呼:“撤退!立刻撤退!”
那些士兵的沖擊是有慣性的,后面的還在往前沖,前面的一旦停下來就只能被踩踏至死。
而前面的士兵也停不下來,第二波沖上來的兩人已經快要能摸到陳硯的衣服。
又是兩支箭射來,兩人順勢倒下。
可惜后面的大部隊已經沖過來,單靠一把弓根本不可能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