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得壽和柳氏面對村里人也有些拘謹,當即就點了頭。
陳硯扶著二人,一同站在地上的紅布上,頂著煙霧,在村里男女老少的夾道歡迎中一步步往家中走去。
待陳硯走過,后面的人便跟在陳硯身后,仿若一條極長的尾巴。
陳硯出息后,陳得壽就找族長在后山腳下要了一畝宅基地,建了三間青磚大瓦房,再用青磚圍了個大院子,留下的空地等往后若是人口多了還可再擴建。
如此一來,陳硯要回家就要從村口經過整個村子。
經過老宅時,盧氏正坐在門口的小凳子上看著,陳硯走過去,當眾跪在盧氏面前叩頭行禮。
盧氏趕忙起身去扶他,又小聲嘮叨陳硯:“你都當大官了,怎么能當著別人的面跪下。”
戲文里的大官都是很威風的。
陳硯卻道:“孫子久未歸家,回來本就該來給阿奶磕頭。”
縱使分家了,盧氏也是他的長輩,該行的禮該盡的孝都要到位。
陳硯來陳家灣后,第一個盟友就是盧氏。
與她一同去縣城賣雞蛋賣畫,周榮被抓后,陳硯被關起來,也是盧氏帶他去的高家。
二人祖孫情還是頗為濃厚的。
后來分家后,盧氏為了守住二兒子的家產不愿意與陳得壽一同住,陳硯又忙于學業,見面的次數極少,關系就不如以前親厚。
盧氏給陳硯使了個眼色,頗有些鬼鬼祟祟:“那也得背著人,你現在得跟那戲文里的狀元郎一樣威風八面,斬盡貪官!”
那戲文里都唱了,書生被當地貪官陷害,險些喪命。赴京趕考,喜中狀元,回來就摘了貪官的烏紗帽,將貪官打入大牢。
“阿奶,我沒斬貪官之權。”
陳硯小聲提醒。
盧氏根本不信:“你當官了嘴里就沒實話,連你奶都瞞著。你要是沒權,能把高家都給抄了?聽說那高家的官都給撤了,如今都縮回老宅了,連飯都吃不上。”
陳硯:“……”
這誤會可大了去了。
“村里人都等著,你也別跟我這兒嘀咕了,趕緊回去吧。”
盧氏將陳硯往外推。
不知是盧氏年紀大了,還是陳硯長大了,這一推陳硯動也未動。
盧氏擺擺手:“趕緊回去,村里人都在你家門口忙活吶。”
陳硯卻抓著盧氏枯老的手,笑道:“我許久未見阿奶,想得緊,阿奶與我一同去說說話吧。”
盧氏不再推辭,被陳硯攙扶著往家里走。
與九年前相比,盧氏的腿腳已經不夠利索,到了此時陳硯才發覺她的頭發比以前白了,背也駝了。
祖孫倆在前面走,身后跟著的陳氏族人卻是頗為驚詫,就連族長也有些心驚。
當日分家時陳得福和陳得壽兄弟鬧得有些難看,后來陳得壽建了新屋子搬出去后,盧氏并未一同跟去。
雖嘴上說是幫老二守著家產,大家卻都認為她是跟著老大一家,往后也是老大給養老了。
這十里八鄉若兄弟實在合不來分家,老子娘都是跟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