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今日起得太早,他竟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守在對面的號軍看看兩邊狼狽弓著身子擦汗,又不敢停下手中毫筆的考生,再看看躺著睡大覺的陳硯,一時有些茫然。
再想想那些狼狽的考生到底還有瓦片遮陽,而他只能立于烈日之下,神情便更復雜了。
其實陳硯睡得并不安穩,汗濕透衣服黏在木板上,著實不算好受,陳硯時常醒。
醒來都不用看天色,只需感受下身上的汗就知正是烈日當頭,大可不急,轉個身繼續睡。
只是原本躺著的地方會多出一道汗濕了的人形。
待他睡夠了起身,看向外面的日頭,估摸著已經未時末了,方才坐起身醒神。
無意中掃到對面的號軍,竟見那號軍看向他的眼神頗為哀怨。
陳硯心想,果然還是從文更好。
睡了一覺,陳硯精神大好。
此時天也沒那般熱,也就不必怕打濕考卷而弓著身子寫字。
剩下的是兩道五經題,陳硯臨睡前已大致打好腹稿,此時寫起來也極快,寫完再做修改,謄抄后等墨干,又給掛在門口。
七張程文將號舍門口掛滿了,也阻擋了些日頭,在桌子上投下幾道陰影。
陳硯拿出中午吃剩下的炒白面,再加些糖和水,攪拌攪拌接著吃。
連吃兩頓有些膩,下次要再加點芝麻,該更香一些。
這次他是真的吃完了,卷了張寫過的草卷做紙扇,坐著悠然扇風,等候交卷。
偷得浮生半日閑,說的便是此時的他。
七篇文章寫完,他心中有一股激蕩之氣,只覺多年所學皆在此時揮灑于紙張之上。
他自覺文章寫得極好,心里很是松快。
黃昏來臨,有考生陸續提早交卷,陳硯也就起身,將考卷交到受卷官手里,去龍門等候。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