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安靜下去的貢院,此時又吵吵嚷嚷起來。
坐于堂上的何若水聽著吏員們的稟告,便是一聲冷哼。
榜下都為那陳硯鬧成一團了,他卻連榜都不來看。
真以為自己有才學便能為所欲為?
何若水惱怒道:“去將那位陳案首請來!”
兩名皂隸便循著陳硯所填住所找過去,將陳硯給“請”到了何若水面前。
當何若水看著眼前一臉稚嫩的幼童,一時有些茫然:“你是平興縣陳硯?”
陳硯恭敬行禮:“回稟座師,學生正是。”
何若水直覺更恍惚。
因他認為自己點的案首沒有氣節,內心極不喜,填榜時并未盯著。
陳硯所做文章頗為老練,何若水一直以為是個極有人生經歷的老童生,因久試不中,方才在試帖詩中吹捧他,想要靠此中院試。
何若水是極欣賞陳硯的才學,對他折腰便更是恨鐵不成鋼。
正是這種種復雜情緒,導致他在看到陳硯竟只是個孩子時語塞了。
難不成如此小的孩童能深諳阿諛奉承那一套?
想到那幾篇老練的文章,再看眼前的小人,何若水心里生出一股滑稽之感。
他不禁問道:“你可知在試帖詩中奉承主考官會被士子所不恥,更會為主考官增添污名?”
陳硯有些錯愕。
他拍個馬屁也能拍錯?
那試帖詩不就是讓考生拍朝廷馬屁么。
不過細細一想,他就明白了。
大梁的文人們都講究氣節,便是要在科舉時拍朝廷馬屁,也要半遮半掩,不能明目張膽。
若馬屁拍不到位,主考官不喜,朝廷不喜。
若拍得太露骨,又失了文人的氣節,照樣讓人不喜。
換之,馬屁要拍得恰到好處,方才是能耐。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