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中除他之外,還有四名副將,幾人的盔甲上殘留著方才臨陣殺敵沾著的鮮血,來不及擦拭,他們原本此刻應該在統納人數,召集余下的隊伍繼續東行,半夜前趕到白石丘林安營扎寨,布置軍防,卻被魏錦川臨時全部叫了過來。
“將軍,有何要事?”
其中一人發問,魏錦川掃了他們一眼,對著他們道:
“你們即刻下去傳令,問問軍隊里有沒有去過白石丘林的人,或者對于山川地域有所研究的人也行,若是了解內部的地貌最好。”
“越快越好。”
四人相覷一眼,立刻領命,小半個時辰之后,六名士兵被帶到了魏錦川的面前,他們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心中其實忐忑,不知道魏錦川忽然找上他們所為何事,直至魏錦川表明了自己的意圖,這六名士兵才稍微松了口氣。
原來不是問罪問責。
令魏錦川感到比較滿意的是,這六人之中有四人都是較為年輕的士兵,只有其中兩人年紀比較大了。
“回將軍的話,小的以前家里是做布匹生意的,跟隨家父去過趙國幾次,因為那時候東邊的官道有高額路費需要繳納,一些為人熟知的小路又可能遭遇兇徒劫匪,家父他們便私下里準備過一段時間,自己開了條小路去趙國行商,其中便會路過白石丘林,小人走過三五次,所以對里面的地形比較熟悉……”
一名身材瘦弱的士兵如此說道。
而后,站在他身旁的那人又開口:
“小人對于白石丘林的地形不熟,但小人年幼之時常常跟隨鎮子上的老獵人進大山捕獵猛獸,一入深山便是三五日不歸,那大山中地形復雜,尤其春夏,木冠羽豐,整座山林猶如一座綠色的囚籠,若是對于方向與地勢沒有特殊技巧辨別以及精密的方向感,必然會迷失其間,不得而出。”
“靠著那些老獵戶的教導,小人對于方向的判別與地形地勢的記憶要比常人厲害很多,許多極繞的路只要小人走過一次就能完全記住。”
…
青燈與法慧離開之后,青燈寺變得格外冷清,先前被遣退的那名小和尚慈心又重新回到了寺廟里,在得知法慧與青燈應該不會再回來之后,慈心顯得有些惶恐,還有些茫然。
他不是修行人,不懂、不了解發生在青燈老和尚身上的事,對方也不愛提及從前,但慈心知道,是青燈老和尚治好了他身上的頑疾,寺廟里尋常時候所用的也多是法慧下山化緣而來,過往這座寺廟里只要有這二人在,他與另外幾名小僧便好似有了定心丸,而今二人同時離去,年少的慈心再回到寺廟后竟憑空生出了物是人非的蕭瑟感。
今日他一個人抱著法慧常常敲的那個木魚坐在寺門口,太陽照在了他的身上,叫山林的呼吸都變得炎熱,慈心卻好似無所察覺,心里空落落的,經也沒心情念,地也沒心情掃了。
到了正午,他肚子餓了,便去吃了齋飯,廚院的那名老和尚叫他下午上山去砍些竹子曬干,慈心提著柴刀上山后,卻看見翠竹峰上的聞潮生與阿水正在對酌,面前還有烤野兔的香味。
濃郁的酒氣讓慈心眉頭不住地皺著,但那股子烤肉的味道又叫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阿水見到了慈心的小表情,低聲附在聞潮生的耳畔說了什么,后者轉過半個身子,對著慈心笑道:
“小和尚,來來來。”
慈心提著刀屁顛屁顛來到了聞潮生面前,后者撕下一根兔腿,對著他道:
“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