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條可憐蟲……尤其是你,聞潮生,你自詡是天才,看不起書院的所有人,甚至連參天殿內的圣賢都敢冒犯,而如今,你這自以為是的天才卻連老夫的衣角都摸不著,難道你就不覺得羞愧么?”
聞潮生提劍立于雨幕之中,凝視著老者。
“該覺得羞愧的是你,都已經突破了五境,卻空有五境的修為,卻沒有五境強者該有的氣度與覺悟,于外既不兼濟天下,于內不求自我突破,偏偏跑去搖首乞尾,與人做犬,我要是你,早就因為羞愧難當而自裁了,你卻有臉活到現在,當真是樹老皮實,人老臉厚,都說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我揮劍這么多次都碰不著你,一定是因為你人太惡心,這柄寶劍不想沾染你半分,怕被污濁……老頭兒,你真的應該反思一下自己了。”
聞潮生一口氣洋洋灑灑賦詩一般輸出完,看著對面面色黑得猶如泥潭的老者,心想果然面對這樣的強者,垃圾話要比劍好使些,他手里的劍不一定能傷到老者,但是垃圾話一定能。
“豎子找死!”
老者目中含火,終是按捺不住,一掌拍向了聞潮生的天靈蓋!
他蒼老的手掌剛剛抬起之時,聞潮生便有了靈魂出竅的感覺,這種感覺聞潮生并不陌生,當初早在小瀛洲內的時候,他與阿水實戰對抗時,阿水每次出刀,聞潮生就會有一種這樣的預感。
這種感覺是千錘百煉出來的敏銳,于是當這種感覺浮現出的一瞬間,聞潮生就確定,他無法接住老者這隨手拍來的一掌。
那看似隨意的一掌落下之時,便是他殞命之時。
萬千思慮于一念之間而過,聞潮生在這白駒過隙的剎那做出了決定。
既然擋不住,那便不擋了。
先前他出劍卻碰不到老者半分,而現在老者主動出擊,這就是最好的機會。
他能拍中他的同時,他這一劍必然也可以命中對方。
于是,聞潮生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出了最強、最快的一劍。
生死之間,沒有雜念。
「細雪」刺開靜止于空中的剔透雨珠,劍鋒留下了云破月白之冷,一片不知從何處飄來的雪花悄然融于其間,于是老者便在此劍之上見了海上舟,見了水中火,見了飛灰前的那一瞬極盡的燦爛。
這一抹燦爛讓老者的眉心刺痛,他心中詫異了一瞬,卻仍是未做任何躲避的準備,想要硬接這一劍。
他不相信一個四境能夠傷到他。
可就在他要踏出這一步,要將自己的掌心落于對方天靈之上時,那一抹眉心的刺痛卻忽然由一點化為了一片,頑劣堅定地朝著他的腦海深處鉆。
這疼痛的背后,正是死亡的冰冷。
老者心頭無比駭然。
面前這四境的毛頭小子刺出的一劍……能殺他?!
生死一瞬,無論是任何一名五境的天人在此,也不應該被聞潮生這一劍刺死,所以老者駭然歸駭然,已提前做出了抉擇,收掌為指,猶如蜻蜓點水一般輕彈于劍尖。
劍意頃刻渙散,化為死亡的漣漪蕩漾開來,聞潮生掌間乍開血花,指縫之間已見白骨,而那名劍「細雪」則更為凄慘,鋒芒顯露不過一瞬,已在這可怕的力量面前發出悲鳴,徹底成了無數碎片!
余威順著手臂傳入聞潮生的肺腑,他咳出鮮血,下意識地想要后退,老者的第二指便已至他的眉心!
聞潮生哪里還有接這第二指的余力?
他甚至連走馬燈的機會都不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