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過崖里頭一共七個平臺,左三右四,宛如連環,每個平臺周遭皆是山峰石壁隔成的青墻,藤蔓枝葉纏繞其間。
而此刻雖是星輝月明,再加上思過崖頭頂完全沒有任何東西遮掩,所以看得還是比較清晰,但無論如何也抹不去夜幕籠罩下的陰翳,望見那滿壁的血字,聞潮生心頭多少覺得森然。
遲疑了片刻,他沒有去打攪此人,而是選擇了繞開他,兀自遠遠去到了右側的第一個平臺上。
思過崖中,僅有他與那名面壁垂首而坐的人,星月之下,蟲鳴入耳,聞潮生在一棵不知名的青樹下盤腿而坐,閉目運轉「不老泉」,不知過去多久,他斜對面遠處百步開外的那名垂首書生忽地挺直了胸膛,凝視著這滿是「血罪」的石壁許久,將手指伸到了嘴中,而后便又開始在石壁上寫了起來……
…
淅淅長風在清晨天亮之時從遙遠的南方往北回吹,苦寒在路上盡灑之后,到了王城便只剩下了溫柔與疲倦,在它的輕撫下,王城的人從美妙的睡夢中蘇醒,而那些書院里的書生,也聽到了這風中帶回來的、關于鄒枸三人被殺害的消息。
他們并不知道紛爭的具體起因,只知道殺害鄒枸三名教書先生的那人現在正在思過崖中,只知道他叫聞潮生,來自于一座邊陲小縣。
所有在書院里修行的書生都知道,只有書院里的學生才能進思過崖,這人既然被派遣到了思過崖中懺悔,也便證明了書院已經將其收錄成為了學生。
闌干閣死了三名先生本該是件天大的事,但如果是被自己的學生所殺,似乎這件事又不那么大了。
究其緣由,金貴的不是那三名先生的性命,而是闌干閣的顏面。
不過,比起鄒枸三人的生死,這些書生顯然更為在意另一件事,那便是聞潮生在不屬于闌干閣招生的時間成為了闌干閣的學生。